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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年三月十六

郝小牛吹哨子集合，然后分发草帽。董小婉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背着一个比她还大的背包，又拎着巧克力、奶粉、果冻、杨梅等等几大包零食。郝小牛把草帽朝她头上一盖，说：“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们是去黄山采药，又不是去黄山旅游。”

董小婉当然知道这是去野外采药，她就是担心在山窝里买不到零食，所以才提前准备好的。不过她和我们一样，仍是把这为期十天的采药看成是旅游。

董小婉把她的东西放在汽车储备箱里，然后登上大巴，和盖提莲卡探讨各种防晒方法。我在车上检查自己的照相机和充电器。系主任说：“一看你们就不是采药的样子。不带植物学课本，却带着旅游地图、相机、防晒霜。我可提前告诉你们，谁要是在采药期间乱跑，回校后就把她的名字刻在耻辱碑上。”

小瓦蓝市距离黄山很近，两地之间还有高速公路。我们早上八点出发，十点半就到达了黄山境内的翡翠湖。石莲村是翡翠湖旁边的一个小村子。这里的村民以种植中药为生，整个村子就嵌在一个超大的药园之中。每年都有好多学生来这里采药学习。我们当然不只是在村子里采药，更多的时候是去野外的。

大巴在村后的一个院子前停住。我们下了车，看到院子里有一栋时髦的小别墅。董小婉说：“这里的条件还挺好的呢。”系主任说：“这不是给你们住的。”然后带着我们绕了一个弯，走到一排破瓦房前，说：“你们住这里。”董小婉惊讶地说：“啊，我们住这种地方？”

系主任大嘴一咧：“不要要求太高，这里的条件已经很不错啦。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住的还是土坯房呢。”

在这个破瓦房安顿下来。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真正的采药。

这次来采药的，只是中药一、二两个班。中药专业剩下的班级跟随三倍体去了江苏采药。我们的药植老师去过四川、广西等地，他有丰富的采药经验。药植老师把我们分成九个小组，每组六人。我们组的组长是小君老师。

这一片山野非常清静。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能看到许多不知名的大鸟突然从树杈上飞走。我们边走边寻。早在采药之前，药植老师就已经给我们播放了很多中药材的幻灯片。我们虽然学得很好，但是要想在重重杂草之中找到它们，也并不容易。我们拿着铲子，在树林里乱逛。什么时候小君老师说，‘这里有一棵绞股蓝。’我们就去挖。

石莲村的刘勤策也认得许多中药材。系主任特别雇佣他，陪同我们采药。这个老农喜欢种植人形何首乌。他事先弄个人形模具包住何首乌的根，那何首乌就会顺着模具生长，久而久之就成了人形。那些不懂中药的人，见到人形何首乌，都感到万分惊奇，纷纷出高价购买。刘勤策还擅长抓蛇。只要他一进山，必然能从石洞里拽出三五条乌梢蛇来。那些乌梢蛇一听到他的大名，全都吓得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据说系主任给了他很多佣金，特地请他去抓蕲蛇。

楞顽青在开学之初，和中药专业的同学一起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他认识我们班所有的人。只要我们班有什么好玩的活动，他必定会参加。这次采药他当然也跟着来了。但他完全就是来玩的，一会儿跑到攀枝花身边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金海翔身边看看。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按照组别，六个人走在一块，小组之间相互看护，后来走着走着就乱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和走在最后面的人相距两百多米。所幸前后都有老师在，我们并没走丢。

上官莹和董小婉根本不采药。她俩拿着照相机，每走几步就停下来照相。照野花、照彩色蘑菇、照小虫子，无论遇见什么都要照一下。

爬了一上午的山，累得汗流浃背。中午吃了点干粮，就坐在一片开阔的小溪边休息。董小婉脱掉鞋袜，赤着脚在小溪里捉鱼。上官莹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问：“吴明明，你们组采了些什么药？”我说：“我们采的药可多呢。”于是让李强把箩筐拿过来看。我本想炫耀一番，不料辛辛苦苦采的草药全都变成了杂草。上官莹两脚扑通着溪水，笑个不停。

我对小君老师说：“报告老师，上官莹把我采的药全都偷走啦。”小君老师说：“上官莹，你又想让功治老师揍你是不是？”

上官莹根本不怕小君老师，她和孟倩倩在那里洋洋得意，说什么也不愿把药材还给我们。我说：“走，李强。我们去找系主任，看她给不给。”董小婉说：“好呀，好呀。我给这条小鱼做了个记号，放进水里。你们一起向下游去，看谁先找到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