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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欢，你是多么罪大恶极。你怎么可以对我隐瞒你还活着。”季臣瞥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小人儿，唇边挑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你怎么可以对我隐瞒他的存在。”

迟欢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这张脸，英俊的，冷酷的脸，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这一刻就在眼前，她却感觉到不真实。

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抬眼看他，说：“杀了我吧。”

季臣不语，黑眸在夜里显得更加幽暗，大手却缓缓扣住了她的脖子。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就动手吧。”她的语调很低，却带着决绝。

“希望你，能够好好对皓皓。”她闭上了眼睛，说：“他毕竟是你的……孩子。”

季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他的手缓缓松开，改为捧住她一边的脸颊，黑眸里闪烁着迷离，他低哑着声说：“你知道吗，我改变主意了。”

美丽的大眼睛扑闪了下，对上他带着伤痛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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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我什么都得不到。”季臣说：“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让你无处可逃，无处可躲。这是你欠我的，迟欢。”

迟欢呆呆看着他，问：“这样你就会快乐了吗？”

季臣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迟欢苍白地笑了，眼睛里带上一层水雾：“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快乐呢？”

季臣一怔。

“季臣，你永远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脆弱和无力袭上了她，眼泪一滴一滴涌了出来，她却仍是微笑着说：“我要的，不过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过普普通通的生活……然而，这么简单而卑微的愿望，却是你，永远都无法给我的……”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不让你知道有皓皓……你属于那个黑暗世界，却从不属于我……”

“记得五年前，我在机场问过你的那句话吗？”

那一句话，她没有得到答案，却在以后无数个夜晚里，让她黯然神伤，痛苦不堪。

“你爱我吗？”

季臣默默看着她流泪，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眼眸紧紧锁住她的，贪恋和伤痛在眼眸里汹涌。许久，他才哑着声吐出一个字：“爱。”

听到这个字，泪水更加恍然而过。也许她一直惴惴不安的，不过便是一个答案。

但即使季臣终于给了一个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不是她想的，一切都没有重来和挽回的机会了。

他们都无法回到过去，去阻止他杀了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以致于她对他，不敢爱，也不堪恨……

他们都无法遗忘那个充满了他的愤怒，她的恐惧和屈辱的夜晚，他强暴了她，禁锢了她，他的爱如此猛烈而极端，让她只想逃离……

如今，堂本俊也因为她而死……

迟欢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已然哽咽：“我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不想皓皓也被毁掉……”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她，逼她把心里的坚冰，一寸一寸破开，连着血肉撕下来，痛苦不堪。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看着她的生命在黑暗里被消磨，被殆尽？

这是她欠他的，她要还。那么她被亏欠的，又该谁来还？！

眼泪汹涌，却流不尽心里的疼痛……

恍惚之中，她的脸被捧起，泪眼朦胧里，她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神。泪水流出眼眶，滑过脸颊，滑过他的手指，静静地诉说着难言的悲伤和绝望。

“季臣，告诉我……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药，能洗去脑里的某些记忆……”她痴痴地问：“洗去那些我们不想记得的东西……那么，我就可以跟你说……”

“我就可以跟你说……我爱你……”说完这句话，迟欢觉得她已经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

曾以为保护得坚不可摧的一颗心，在此时裂了开来，露出所有的眷恋和软弱。

她是爱他的。

从她的记忆里布满他的痕迹开始。

然而记忆如此斑驳，让她想起的时候就撕心裂肺，失去所有勇气。

“我爱你……”她脆弱地啜泣：“我爱你……”

（）

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条无边的深渊。

那些不得安息的冤魂，使得她丧失了说爱他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