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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晕眩过后,她便看见自己置身在一场宴席里,身前身后都是陌生人。
如果她醒过来的地点是在床上,又或是榻上,那还可以蒙混过去。
但在一场宴席里,周围全都是认识她的人,她还能怎样蒙混过关?
照现在这种情形,就算她装傻、装失忆,恐怕也没有人相信的。
毕竟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场宴会里失忆呢?
云瑶定了定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那些人,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来。她知道无论是秦汉还是魏晋,宴会上都是分席而坐的,不管是宫廷里摆宴、还是自己家里设宴,差别都不算太大。因此如果想要推测出一些什么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她们的言谈举止里入手。
席间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也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容妆发式相差无几,略过。
她们在举箸进食时,动作优雅且规范,显然是经过一番严苛的礼仪训练的,多半出身显贵。
周围的那些使女们在行礼时,会低低地说一声“诺”,显然又是隋唐之前的一个例证。
还有那些站立在席间,基本可以当成木头来看的男子,百分之百是宦官。因为刚刚她醒过来时,就有一位男子走上前来,跟最上边的那位女子说了些话,声音细细柔柔,显然并非正常的男子。
云瑶隐隐松了口气,目光掠过那些年轻女子,落在了主位上。
主位上那位女子生得温婉大气,眉目间含着浅浅的笑,衣摆上的纹路是凤凰,发间缀着两枚极罕见的明珠,显然是非富即贵。而且这位女子,极有可能是宫里的后妃或是公主。
因为不管是在哪个朝代,能使用宦官的人,都不多。
云瑶正琢磨着,忽然旁边那人又用力地掐了她一下:“刘榣!”
那人杏眼桃腮,柳眉倒竖,伸出纤纤两指,掐住云瑶左臂上的一点皮肉,用力扭了一下:“平阳公主问你话呢。”一面说,一面朝云瑶递了个眼色。
云瑶尚未答话,最上面那位女子已然笑道:“陵翁主仔细些,莫要将榣翁主掐坏了。”
席间响起了高高低低的笑声,都是些善意的笑,像是要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那位陵翁主凑到她身边来,压低了声音警告她:“记住什么是你该说的,什么是你不该说的,否则——”
“那什么是我该说的?”云瑶同样压低了声音,顺坡下驴。
陵翁主冷笑道:“说你不过是个翁主,代国国内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余你一概不知。”
云瑶再一次顺坡下驴,按照陵翁主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她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平阳公主,陵翁主,榣翁主,代国,显然这里是长安,西汉时的长安。因为唯有汉代诸侯王之女,方可称为翁主;唯有西汉时的那位平阳公主,才会替皇帝询问代国国事。
那位陵翁主,想必就是西汉时的淮南王女、翁主刘陵。
而她自己,按照她们的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代王女、翁主刘榣。
代国在历史上的记载寥寥无几,这位代国翁主,就更加没有任何记载了。云瑶一面梳理着为数不多的历史记忆,一面暗暗打量着那位平阳公主,试图推测出她的年龄。眼前的平阳公主大约有二十来岁,眉目浅淡,笑容温婉,隐隐带着一丝忧虑,显然是在为什么事情而心烦。
她又想起刚刚刘陵吩咐的那句话,“代国国内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余一概不知。”,难道平阳公主,不,是平阳公主的弟弟刘彻,正在为代国的事情烦恼么?
云瑶在心里琢磨片刻,又听见上边那位平阳公主说道:“今日让你们过来,一是因为你们即将回国,太后和我都想趁此机会,与你们见上一面,聊以慰藉;二是因为陛下即将出兵上谷、代郡,朝中粮草匮乏,想要借你们的口与诸王商谈,在诸国里筹措一部分粮草。你们也都知道,自从高祖皇帝以来,匈奴人的进犯之举,就一直都不曾停歇过。那时大汉国力薄弱,便唯有代代和亲,以维系北面的安宁。但现在陛下他不想和亲了……”
从高祖皇帝的那一代起,历经文帝、景帝两朝,匈奴人年年南下,年年犯边。
早些时候汉高祖刘邦被困白登,靠吕后使诈才脱困,匈奴人便一直对汉朝趾高气昂。后来文帝、景帝两朝,无奈之下将公主送往匈奴,又陪嫁大量金银牛羊,才勉强维系了数十年的安宁。但就算是代代和亲,年年送去大量的金银牛羊,匈奴人的胃口也都一直不曾满足。
正如平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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