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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颂吃了一惊，反应回来想要抓住小秦，那人却早被欧阳令一把抢了护在身后。待要拔枪，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声枪响，右肩霎时剧痛，手早就垂了下来。

宋梓浩手拎着枪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妈的，敢在爷爷眼皮底下劫人！！！”气不过，说着还当胸狠跺了两下，直到小张带人来把这几人拖走才罢休。

欧阳令却只是抱着小秦，小家伙脸色苍白的都有些透明，连嘴唇也是微微发紫，他心里慌做一团，赶紧检查，一摘帽子——

“小秦！！！”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很久以后小张回忆起欧阳令抱着小秦跪在那仓库肮脏的地面上，背影憔悴，依旧忍不住动容——直到那天他才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

小秦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虽然凌晨时分送进来的时候，医院立刻用上了所有办法抢救，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专家会诊，最后院长还是遗憾地告诉欧阳先生，小少爷不一定能救过来——外伤造成大量失血，脑缺血，呼吸衰竭导致全身脏器多处损害，外加处理不当引发的严重感染别说现有的医疗水平，就算是神仙再世，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啊。

欧阳令脸色铁青，“不要跟我讲这些——我只问你，有没有治好的机会？”

院长迟疑了一下说，有，很小。

“那好——只要有机会，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要给我治好！”

“可”

“救人是医院的职责，如果连一条性命都救不回来，这医院，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

欧阳令虽然久居上位，平时却很少用权势去压人，但此时此刻，小秦的处境如此危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院长这次被他两句话吓出一身冷汗，想必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救治小秦，无论如何，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哪怕这只是一种安慰，好歹能缓解他心中的焦急痛苦。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最高层，本来就是VIP病房，随时准备接待特殊病人的。小秦住进来以后，更是成了欧阳家族专用。

明亮的套间，铺着雪白厚实的地毯，奶黄色的墙壁给人温暖安全的感觉，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床头的百合花轻轻绽放。

然而欧阳令还是觉得冷。

小秦就躺在那里，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了呼吸机，身上插了那么多管子，从被子下面伸出来，触目惊心。

欧阳令触碰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小心地握住——瘦弱，冰冷，苍白的就好像他的面颊，脆弱的就好像他低垂的睫毛。

如同他的生命一样，奄奄一息。

欧阳令突然恐慌起来。

太冷了啊，哪怕他用温暖的大手好好地包裹住，它还是冷得像一块冰。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它暖起来——

他解开衣扣，将那纤细的小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欧阳令能感觉到，那手因为自己心脏的强健跳动，而轻微地上下浮动，好似有了一丝生机。

这让他觉得宽慰——如果可以，他愿意让自己的血液心跳，通过这只手，传到小秦的心里，推动他的四肢百骸——

“醒过来！”

欧阳令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他忧虑，甚而恼怒，想要摆出父亲的姿态，命令这个淘气的孩子，不要再装睡，赶快好好的睁开眼，乖乖坐起来，像以前一样，带着一点小机灵，还有点小小的撒娇，面对他，绽放出少年青涩的微笑。

然而小秦还是闭着眼睛，昏昏沉沉。

欧阳令近乎绝望地看着他的脸。

紧闭的双眼，安详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中泛着金色的光。如果忽略那冰冷的器械和绷带，小秦，也许只是睡意正酣。

但他不能如此自欺欺人，小秦的生命正在流失，也许就此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已经睡了那么多天，为什么还不醒来？你就那么愿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家，离开所有的亲人离我而去吗？

小秦苍白的脸颊，显得那么无辜。

他还是个孩子啊。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去尝试，去经历，去探索；他还有整整一辈子需要快乐地过。

欧阳令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因为他，枉顾道德人伦，对自己可爱的孩子产生了邪念

他本是不信鬼神，此刻却更加痛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人生在世，有爱，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