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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自问皇叔她是劝不动的,只得进而劝丞相:“丞相还是快快起身的好,要不让喜望再去给您切一盘西瓜?”
老家伙深伏于地,轻轻又“哼”一声,过会却微微抬起些脑袋,道:“老臣如今已然不爱吃西瓜了。”
岳麒麟问:“丞相不爱吃的可是西楚的花皮瓜?那瓜孤也不爱,生长得飞快,切下去还滞刀。孤府上的瓜全是北边寻来的脆沙瓤,镇在井中,捞起来咔嚓刀锋一碰就裂,瓜瓤起沙却极水嫩,入口即化,同丞相想的恐怕不是同一种瓜。吃一片尝尝嘛。”
丞相轻轻头点地:“呃好罢。”
喜望依言去井里挑好瓜,薛云鹏忍笑忍得快岔了气,卓皇叔仍铁着一张脸。
岳麒麟悄悄问他:“丞相打算等到瓜到才起么?快快起罢。”
丞相露出悲声:“老臣无脸再见王爷。”
岳麒麟将老头子硬扶了起身:“得啦,丞相就当给孤一个面子。孤自知是个外人,今日却想表一句僭越之言,丞相若真打算以死谢罪,其实也很容易。丞相从此,加倍尽心尽力辅佐你家皇上同王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就是了!”
丞相连连应和:“自当如此,肝脑涂地,自当如此!”
薛云鹏这时候倒来了劲,丞相已然起了,他倒来搭手假意一扶,一边还附和着:“燕太子所言极是!”
丞相以袖拭汗,拭了好几轮,才被薛云鹏搀扶回了座位,吃喜望端来的西瓜。
吃完西瓜丞相满面惭色地先行告辞,薛云鹏也欲随着同退,却教卓皇叔一把逮了:“丞相保重,本王晚些时候再去探视丞相。薛大人且留一步,本王要与你同行。”
岳麒麟心底佩服死了,皇叔这气度真是在大好年华里惨遭抛弃,情伤未愈,还得将那块假牌位捧了娶回家,与丞相多少年朝夕相对,将这老家伙奉作泰山。为了这卓家江山,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肯为,今朝他不权倾天下,谁权倾天下!
只是她岳麒麟今日为洗自家清白,这般开罪于皇叔,他也能有个好气度么?
丞相一走,薛云鹏便拉着岳麒麟到一边,嘿嘿笑:“您看皇叔这大概是要请本官吃饭,太子肯否屈驾作陪?”
岳麒麟对此人怨气十足,甩袖不理:“皇叔又未请孤作陪,信您的话还不如去信鬼,孤不奉陪了。”
卓颂渊已在催他:“薛大人还不快走?”
薛云鹏只得作罢,应了声速速走到前头去等他。
卓颂渊却未挪步,转头唤住岳麒麟:“太子?”
岳麒麟本来道别都不知怎么开口才好,觉得自己如今里外不是人,低着头极小声地道了句:“皇叔勿怪,孤今日着实思虑不周”
卓皇叔轻轻打断了她:“让太子受惊了”
岳麒麟急摇头:“怎么会!您受惊才是!”
“臂伤可曾痊愈?”
岳麒麟连忙点了点头。
“这几日休养在府中,可曾读了什么书?”
岳麒麟先是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卓颂渊随手取过一侧她丢在前厅桌上的书册翻了翻,《易牙食经》?又是吃的。
“随手一翻,随手一翻。”岳麒麟紧张不已,觉得以往应付父皇查问功课,也从没那么让她头痛过。
“嗯。”
岳麒麟觉得自己真是被薛云鹏骗惨了,她自问待这位皇叔一向是顺着毛来的,今日却被逼在他二位臣子面前,将他当年绿帽惨事抖搂不讳。说什么皇叔定能海涵,她当时就没来得及细琢磨,其实男人最好脸面,他要能不在意这个,那才有鬼了!
他低头翻书,岳麒麟明知徒劳,仍是竭力补救:“皇叔,不然喝杯乌梅汁解解暑热?”
“不必。”
“那吃碗西瓜?”
“不必。”
“桃子乳酪呢?那还是您赠给孤的桃子。”
卓颂渊将书递回去:“不用了。太子今夜早些就寝,明日上书房再见。”
岳麒麟抬眼再想看他,卓皇叔已然转身走了,暑热的风暖烘烘的,他看起来形单影只,背影竟显得有几分萧索。
给什么不吃什么,午饭都还没用,才什么时辰就要她早些睡!原本说好了再歇两日才进上书房,这下可好,皇叔这定然是打算提前收拾她。
人家待她有恩,她却恩将仇报,如今也惟有做好了听君发落的打算。
她满心沮丧,薛云鹏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说要带喜望回去循例留份口供,岳麒麟虽有些奇,也没过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