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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即便是把烟具都扔了也没用。魏二民的工具都是些代用品,油灯做烟灯,棉线做捻儿,蛋壳做灯罩,再削根筷子当烟扦,借着茶壶嘴就抽上了……这样的玩意儿随时都能弄来一整套,想要釜底抽薪就得把大烟膏给没收了。魏二民的烟膏是从哪里弄来的?平时又放在什么地方?刘春雷十分奇怪。搜查了许多次也没有效果。有次被问急了,老魏嘿嘿笑着解下棉衣,原来垫肩上有个假补丁,烟土就藏在里面呢。于是,晚上趁他睡觉的时候实施“突然袭击”,夺过破棉袄翻了个遍。谁知道,烟膏又不知跑哪儿去了。魏二民满脸奸笑,再逼问就打死也不招了。
禁烟不见成效,刘春雷就晚上守着他睡觉、白天陪他散步,想帮他把烟瘾缓过去。魏二民这人见多识广,会测字算命、说书唱戏、抓中药治牲口、分辨真假古董,还会讲各地的方言,跟他一起散步聊天倒还是很有意思的。
有一天正闲逛着,前面看见一群被服厂的军嫂。魏二民就开始跌跌撞撞地装扮瞎子,女工们以为他是休养所里的残废军人,连忙丢下手里的针线活搀扶着他。老魏一本正经装得像模像样,大刘只好傻笑着不言语。走到休养所门口遇到了周所长。周所长说:“老魏你又在搞什么鬼?”魏二民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一把拽着所长跑进了医院,只剩下个刘排长在后面受妇女们的批评。
那时候,八路军医院里自己也制造一些卫生用品,比如“新华”香皂、“新华”牙粉什么的,但产量不大,能得到的机会也很少。魏二民一次就给大刘捎回来两大包,果然面子不小。不过刘排长看他的精气神就知道肯定又在什么地方吸够了大烟,未免就有点生气。魏二民也不辩解,只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交通任务的规矩是本人不讲别人不问,当天晚上他就走了。
过了些天,老魏驾着辆横车子(一种独轮车)回来了,卸下来几罐手术麻醉用的哥罗仿,医院的同志十分高兴。魏二民却累得满脸发黑,进到屋里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抽大烟。刘春雷这回没有阻拦他,这么多特别物资,起码要到济宁或者开封之类的日据中心地区才能弄到,不是一般人有办法的。冒这么大风险办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好意思不让他吸烟呢!
禁烟行动一再受挫,刘春雷就有些灰心了,可魏二民却无所谓,依然一起散步,得意的时候还唱唱酸曲。大刘是在城里的饭馆里干过的,什么曲子没听过,只不过自从黎城整军以后在骑兵队里就没敢再唱这个了。现在换了个宽松环境,一高兴起来也就犯了糊涂,于是跟着瞎哼哼。
第二十八章魏 二 民(2)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八路在大马路上开唱《李才能倒驴》,惹得一大群人看热闹:
祖上本是买卖人,别人夸我有才能,
有才能我果然能,四面通来八面精,
倒骡卖马贩驴子,坑蒙拐骗都能行,
三教九流有来往,八店十行样样成,
蒙古包里卖骆驼;喇嘛庙里贩羊群,
烟台卖过黄花鱼,济南贩过落花生,
杭州闺房卖绒花,耍着戏班上天津,
云贵药材高丽参,如今又把金丹崩。
嗨——说我能来我就能……
大买卖,干不成;小买卖,日弄人,
担韭菜,卖小葱,贩瓜子,卖花生,
剪毛煽蛋开脚店,杂货铺里满腾腾。
说我能来我就是能。
…………
再往下的曲词越来越那个,刘排长就不好意思再唱了,只剩下魏二民一个人还仰着脖子肆无忌惮地干号。周围的男男女女听得正起劲,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什么乱七八糟东西!是哪个单位的?!”
大家扭头一看,妈呀,是后勤部的政委傅家选(开国少将)!顿时吓得四散逃跑。傅家选是冀鲁豫军区后勤部部长兼政委,谁晓得他会到休养所来看病,正巧遇上了这一幕。
第二天开党员会,魏二民首先站起来把自己的“罪行”交代一遍,然后把头一低说:“我犯错误了,请各位批评吧。”看样子,他出现这类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春雷也站起来承认错误,可他是八路军排长,刚获得“战斗模范”荣誉不久,大家还不大好意思指责他,于是就把教育的主要方向放在了魏二民身上。
过了两天,刘春雷又去找交通处处长要求回部队。刘鸣九考虑了之后终于答应了。
战争年代,聚散是经常的事情。离开军邮队的时候,刘春雷只对老魏说了句:“我回去了,你以后最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