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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前的习惯,你应该不会这么早来的。”墨伊仍然是一身黑色的长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唯独可以看见的只是那双如同黑夜中闪烁着的曜石一般的眼睛。
奚慕细细地烫着茶具,淡然的眼光中似乎只有手中的茶杯。
“今天的晨露不比以往多,可是却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我也在茶中稍加了点含苞茉莉。”奚慕将清茶仔细地滤好,斟了小小一杯递给墨伊。
墨伊端起杯子闻了闻,确实有一股茉莉香,与茶香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难舍难分。
奚慕坐了下来,樱花树上的樱花已经开到荼糜,只是偶尔还有几片倔强的花瓣实在拗不过徐徐而来的清风缓缓飘下,坠落杯心,荡起几缕茶香余韵。
替自己斟了杯清茶,奚慕细细地品着。这是才上贡的明前绿茶,虽比不上那上贡的西湖明前龙井,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能够喝上这春茶,已是很不错的了。
“有什么心事?”
奚慕淡淡笑了笑,回视着墨伊的眼神,道:“没什么,只不过在想,什么时候能够让你喝一口这茶。”
墨伊搁置着眼前已经渐渐泛凉的茶水,他每一次都只是闻一闻那茶水的清香,却从未揭开那神秘的面纱仔细地品一品奚慕亲自冲泡的茶。墨伊愣了一愣,将脸别向了一边,“等,等有机会的时候吧。”
奚慕饮尽了杯中茶之后便坐到了另一张石桌旁,那石桌上摆放着一尾通体透白的整玉古琴。
指从弦上轻轻拨过,那弦音似与心脏跳动的声音同脉而出,接引着你的心神俱与那琴音相协。每一指的撩拨都似碰触到了心中最为隐秘的深处,在那阴暗窄小的空间里徐徐吹来一股凉凉的和风,墨伊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抚琴的奚慕,若是此生皆能如此而过,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几曲终了,奚慕的手指轻抚过琴弦,问道:“墨伊,这琴,是何人所有?”
墨伊答道:“但凡是这皇宫里的东西,都是‘那个人’所有的。”
奚慕看向墨伊的双眼,却无法在后者眼中看到任何东西,“那你又是如何得到?这琴抚来悠远却不失内韧,厚重而饱含柔和。就连我都很少得见如此好琴。”
墨伊笑了笑,却只能够从他眼角眉梢的跳动可以看出笑意来,“只是因为你的琴技高超罢了,刚才那曲仲尼之叹》还是我第一次听一个深闺女子将它弹奏得如此沉稳悠远。”
谈笑之间,宝儿站在院口恭敬地道:“娘娘,快午时了。”
奚慕拂袖起身,道:“我不会再勉强你陪我用膳,那对你简直就是惩罚。”每一次奚慕想要跟墨伊一起用膳墨伊都坐着看奚慕吃,可是奚慕不知道,其实那对墨伊而言并不是惩罚。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心中便永远都如樱花盛开的时节一般,明亮而欢快。
回到慕楚宫,奚慕看见桌上昨晚铿然断掉的古琴琴弦已经被修好,眉头一敛,低低道:“你来了啊。”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的男子从偏厅走进,谄笑着便要下跪,“微臣······哦不,罪臣奚午徵参见皇后娘娘!”
宝儿知趣地退了下去,吩咐御膳房等一会儿再送菜来。
“不要多礼。”奚慕坐了下来,淡淡地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男子,问道:“父亲身体可好?兄长此次进宫可有要事?”
奚午徵笑着道:“爹的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最近老是咳嗽!倒是为兄来看看妹妹最近过得可好?”
奚慕浅浅一笑,可是连眼角都看不到丝毫笑意,“好吃好住好睡,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为兄我这也就放心了!”奚午徵笑了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看见奚午徵那谄媚的笑容,奚慕心中凉如冬雪,“兄长此次究竟有何事,但说无妨。”
奚午徵尴尬地咳了两声,笑道:“妹妹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为兄我就一直闲赋在家,爹的病情虽然不至于恶化,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奚慕凉凉地看着奚午徵,突然反问道:“你觉得皇上还可能任命你?”
“这······”一句话将奚午徵噎在了那里,嗫嚅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端起桌上的茶水,奚慕浅浅地啜了一口,道:“兄长你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我的处境吗?”
奚午徵抽了一口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奚慕讥讽般地一笑,反问道:“有哪一个皇帝还会信任一夕之间变为罪臣之女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