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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竟似是早料到会有今日局面。
岩铮答允,唤来一个下人,吩咐道:你过去,只和他说,尉迟家已经容不下他了,要他别再跟着。
那人答了是,便拨马跑走了。
远远地,能望到那人停到景洵面前,而两人说了些什么、表情又是如何却一无所知。
片刻之后,那人打马回来,景洵仍留在原处,似一片苍白的影子。
下人报,说该说的都说了。抬头看岩铮的反应时,却猛地一怔:少爷……您……
没什么,是沙子迷了眼睛。
岩铮说着,抬手抹去腮边冰冷的液体,表情仍是石刻的一般冷硬。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上路。
第三章
延青城是大漠边缘的一片绿洲,是天子足下最遥远的一座城池。西出丰和关,不数里便是蛮族的疆域了。这蛮族之国唤作曷召,民风悍勇,强者为尊。以往两国相安无事时,多有商贾百姓进出关口,往来于两国之间。隔三差五的难免有些纷争,也多为曷召人挑起的事端。
三年前曷召国大旱,水源几近枯竭,思及中原的“三秋桂子,十里荷香”,自然动起了进犯的心思。历朝历代外患都是难免,却从未体味过如今的威胁——传说曷召的新王是雌狼之子,骁勇无匹,颇通用兵之道,不攻下中原誓不罢休。年轻的皇帝日夜不得安寝,梦里都恨不得挖出曷召王的心肝来吃。
战事加急,两国的贸易自然就断了,寻常百姓大多也已东迁避难,延青城便萧条得如同死城一般,街上只偶尔有三两兵士走动。
“真他娘的没劲!这破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整日介没酒没肉的,让人怎么活?”
“而且还没女人!”
“对!还没女人!依老子看,这城门被攻开不过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当官的早脚底抹油了,就剩我们这些当兵的在这等死!”
“嗨,谁说不是呢?大哥咱也别总想这不痛快的,今儿个咱从哑巴那里多买几只兔子,再打一壶酒,回去好好乐呵乐呵。”
“哼,这鸟不屙屎的地方,那哑巴倒是能耐,真不知他从哪猎到这些个野鸡野兔的?”
两个士兵,一瘦高,一矮胖,手里拿着酒囊,腰里别着佩刀,就这样骂骂咧咧地走来。
转了个弯,在街角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果然有个人倚墙站在那里,脚边横着两只瘦条条的死兔子。
那个矮胖士兵一看就急了,骂道:“怎么就这么一点?还不够爷爷填牙缝的!”
那哑巴瘦得跟他猎来的兔子没两样,裹着破旧粗劣的衣裳,脸罩在斗笠垂下的挡风纱里,看不真切,倒是挽起的袖子下面露出的一截手臂十分白净。
见有客人上门,他赶忙离了身后的墙壁。
“切……真他娘的扫兴……”胖子犹自抱怨着。
那瘦高个的弯腰提起兔子的耳朵,在手里掂了掂,撇了撇嘴,倒是什么也没说。
他们惯常在这里买些野食,也知道哑巴不会说话,不能与人强辩价钱,又仗着自己是充了军的,好歹也算半个官爷,每次都是随意给几文银子便罢。今日这胖子一直有火没处撒,竟只摸出一文铜钱,抬手丢到了哑巴脚边,扭身便走,那瘦子也赶了几步跟上去。
哑巴一愣,没顾得上捡钱,只是抢到二人面前堵住了他们的步子,不住地作揖。这两人绕过他接着走,他便又抢到两人面前,如此反复,意思是好歹要他们再赏几文。
胖子没了耐烦,直着嗓子道:“怎样?挡你爷爷的路作甚?”说着冲他的胸口搡了一下。
这一推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没想到那哑巴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胖子瞪了眼睛愣在那,只觉纳罕。
瘦子脑袋瓜一转,叫道:“大哥,他他……他不会是想讹咱们吧?”
闻言,胖官兵望地上狠吐了一口唾沫:“讹老子?敢讹老子的人还他妈没生出来呢!小子,我跟你说,就算你今儿死在这,也跟爷爷我没一丝干系!”说着只顾往前走。
两士兵走出数十步,再回头看时,那哑巴已自个儿爬了起来,似乎刚才摔倒的不是他似的,也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