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页)
平宁二十五年,八月,帝崩,太子亡。
同年,九月初三,一封密诏飞马传至北关,诏上写着:“皇室无主,乱逆不止,宦室专权,外戚猖獗,特令北定王晋元疏领军班师,护卫京都。”
宣召官正念着,掉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晋元疏藏于袖内,回营展开,上面写的是:“六年前一约,今日得践,无需顾虑,当行则行。”
晋元疏无声的笑了,取出一块焦黑的木块,看了良久。
六年前,那琴替他挡了三支利箭,从此不能发声。
五年前,一次行军迁徙,琴身落马,被乱蹄一踏,惨不忍睹,琴弦也失了三根。
众人都笑他,把一具残破不全的玩意,当个宝贝似的供着。
四年前,营中一场大火,琴被烧成了零散的焦木,他就挑了一大块完整的收在身边。
后来,大片黑木也在征战中七零八落,就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块。
晋元疏不拘泥于形,不滞于物,并没有太过在意。
尚有畸零一角,也没什么不好。
乱军当中,朝不顾夕,人命尚难保全,况且这琴本来就不结实。
至始至终,他就没觉得这个馈赠是什么好物。
脆弱不堪,庞大无用。
但是,每一次见它受损,又会觉得十分不快。
有一次,他突出重围,只是为了取回那个倒霉催的东西,还被北地武士一马刀擦在了脸上,至今留了一道疤。
他想,他大概是想抓住某种实物,不然,回想六年前的往事,总会有很虚幻的错觉,仿佛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平宁二十五年,九月初三。
大梦初醒,晋元疏率浩浩汤汤的十万大军从北函关启程。
旗幡蔽日,戈戟重重,尘土遮天。
领头一人神采飞昂,眉目之间尽是呑天吐地之意
翻云覆雨,指日可待,王图霸业,未必不成。
总有一天,定会还你一个国富民安的太平盛世,我亦不负此言。
一切不再是梦,晋元疏手握着一方陈年的焦木,如同万里河山已尽在他的指掌之中。
9
第九章 恶斗 。。。
城墙上布满青苔,多年失修,已显得破旧和荒芜了。
秦尧止走上城楼,向下看了一眼。
雾渐渐地散去,不远处是静置而整齐的大军,火炬在寒风中噼啪作响。
他被火烧水淋了一遭,面上沾了不少飞灰,一身盔甲也是烟熏火燎的狼狈,神色却异常的冷静,拱手道:“北定王好厉害的手段!”
“哪里。安庆王不遑多让!”
“今夜过后,你北定王就是一手遮天,万乘之尊。又何必对苟延残喘之人穷追不舍?”
晋元疏不答,沉吟了一下,问的却是:“你又为何会憎恨秦氏到如此地步?”
秦尧止道:“你错了。我对秦氏,正如你对晋氏,既无情,也无恨,只不过都是局外人罢了。”
晋元疏道:“局外人?好的很!局外人也犯得着去赶尽杀绝?”
秦尧止冷冷道,“你又错了。秦氏必须得亡。秦氏不灭,景国迟早沦于北方夷狄之手,天下迟早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秦氏不灭,秦琉成迟早死于我那几个兄弟刀下。”
“就连你,晋元疏,也迟早以一小卒之身战死沙场。”
晋元疏扬眉道:“那么,既然秦氏已灭,大好河山,安庆王又为何拱手让人那?”
秦尧止冷笑:“只怕未必是大好河山。”
又道,“北定王屠戮尽了我秦氏一族,不遗余力的篡夺了权柄。这拱手相让,又从何说起!”
晋元疏怔了一怔,看了他许久。
秦尧止的面孔在火光的阴影下,古雅贵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的确,平帝秦明昭死于殿上的厉鬼异象,太子秦于砚死于肤发溃烂。
剩余五个皇子则都因举兵叛乱,尽数灭于自己之手。
至始至终,一切看起来,皆与秦尧止丝毫无关。
秦氏在这个人的计划下,一步一步的灭亡了。
看起来,却是与他丝毫无关。
晋元疏绝不是蠢人,略一思索,顿时全部明白了。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时间寒冷入骨。
他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秦尧止,好一招的借刀杀人啊!”
又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