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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觉必将实现!」对方说,激动地向他们挥手告别,然后拿着汽油瓶子冲到别处去了——艾伦从后视镜看到她把那玩意儿砸在一家超市门口,烧起一大片赤红的火焰。可怜的四十寸液晶彩电。
「这么多年来,」伊森说,「有人喜欢吃汉堡,有人喜欢吃牛排,还有人喜欢吃色拉,大家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明白这场战争的严肃性!」安格尔说,一副随时准备扑过来拼命的样子,说道,「你们是支持家乡餐厅的?」
「不、不、那只是权宜之计,」艾伦说,声音温和得像大块的棉花园,「看着我的眼晴,安格尔。」
「啧,有人终于能干点活了。」伊森说。
「闭嘴,」艾伦说。
他锁住那孩子的视线,他已成功地切入镇子的精神状态里,这有点像浸入高度污染的水域寻找东西。
他现在仍不能让这孩子恢复正常——魔鬼仍主宰一切——但他可以安抚。
对待偏执和狂热最有效的方法,除了引导——让他恨别人去——就是安抚。
恶意精神控制的基础程序,是煽动不满。如果你想让谁去杀人,那么你首先要让他感到不满,如果他快乐而满足,那他就谁也不想杀。
他只需要让他感到满足就行了。
他们的车子绕过暴动区域,外面全是些尖叫、愤怒和破坏,但是车子里,在这一刻,这一小围空间像床软垫那么宁静,安格尔怔怔看着艾伦的眼睛,车里有种孩子梦境的质感,甜美快乐,而且旁若无人。
「嘿,能不波及无辜者吗!」伊森说,好像这是什么空气污染。
艾伦用一副安详的笑容看着安格尔,说道,「滚。」
他安抚精神中那个哭哭啼啼的孩子,他在这一面倒的仇恨中微小无助,但保留完好,仍会悲伤和庆幸。
他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这一步。虽然大家一直跟他说,让他不要再留在家里,可他还是留下了。他希望事情会好起来。他父亲拧断了他的胳膊,说当初不如不要把他生下来。他还是希望事情会好起来,他很担心他父亲。他很想回家……
泪水无声无息地流出,他只是个担惊受怕的七岁男孩而已。
透过那双眼瞳,艾伦看到他记忆里阳光明媚的过去,他漆着白篱笆的房子,院子里还有架秋千。
他看到最初的口角,只是些许的不满,但越发认定是对方犯了个错误。把错误上升到否认另一个人的存在本身……
他们将有机会抛弃乏味的生活,投入一项更大的事业中去,这可能需要做些暴力的行为,但是为了更高的理想……
他不受控制地滑了进去,去寻找那个东西,最早的火星,在所有人精神里撩拨的、恶意的火。
他越过狂怒的小镇,疯狂互殴的人群,恶毒的语言在空气中流窜,无孔不入地钻入人的头脑……更上方,是以玩味的态度盘踞,看着玩物彼此撕打的冷酷的主人……
他坐在一家咖啡馆,正看着外面,黑发梳理整齐,穿着件灰色的长外衣,格子围巾,整洁而文雅,像在看够趣味有限的戏,有种百无聊赖的味道。
他的身后,店员和一个顾客正在互殴,那很快变成了一场群架。一个男人在另一个脑袋上砸碎了啤酒瓶,老板试图强暴一个店员,玻璃破碎和惨叫的声音听上去都遥不可及。但艾伦知道这正是真实发生的事。
黑发男人看着的街道,那里正烧着一辆汽车,有人尖叫着想从里面爬出来,不,不只一个人。他凑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对方猛地转过头。
艾伦张大眼睛,那是他自己的脸,一头金发,却显得冰冷而阴森,属于他性格中的某个部分。他眼瞳深不见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把他晕染了—般。
他没找到魔鬼,只看到他自己的脸。
他坐在咖啡店,正在看外面的战争,有种冷酷的兴味,觉得这代表了他智力的优越和审美的情趣。
人类的情绪像泥土般烂软一片,可以被捏成任意的形状。他擅长这个游戏,于是忍不住伸手揪扯,把它们编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并不介意他们会毁掉,它们只是玩乐的东西。这就像孩子把水倒进蚁巢,看着它们死亡和奔逃,感觉到手握大权的冰冷趣味。
一个声音在耳边私语,发自他内心深处阴冷的角落,那声音说,「来,我教你如何正确的使用力量。我知道你感到无聊,你感到手痒,你不想整天奔忙于各条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