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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身上不再有接合线,但肤色依旧不太均匀,他的头发凌乱而柔软,质感看上去属于毛发,而不是皮毛。
“你是谁?”他又跪在死灵师面前,歪着头,神态真的有些像个孩子。
“我是你的创造者,是你的主人和父亲。而你是我魔法的造物,是我珍贵的宝贝。孩子,记住你的名字叫度拉特。”老人伸手抚摸着那些亚麻色的头发。
“度拉特……”魔像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你可以叫我‘父亲’,你要服从我的命令。”
当晚,戴文得到了一些讲解。舅舅阖上手里厚重的牛皮手抄记事本,接过他端来的茶:“现在你有基本的概念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构装。”
戴文在心里想着,这不可能。魔法能构筑活物,但不能构筑灵魂,这本该是最最基本的常识和规则。就好像,也许有人可以强大到杀光一个城市的军队,或者可以用魔法将敌人覆灭或转移,甚至可以把他们变成什么别的东西,但就是不可能让这个军队回到从没出现过的状态。
某些施法者一生都在研究与生命有关的魔法,可他们不能靠这个来创造灵魂。他们可以改造某个生物的身体,或提取灵魂放进某个人工生命之中,但这都仅仅是辅助,而不是创造。
法师们制作出各种构装体,宽泛地说,也许它们拥有生命,因为它们身上确实存在着“生”和“死”的差别,但它们不可能有灵魂,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不可能变成一个社会性的生物。
或者,更直白地说,创造灵魂是神的领域,人类无法涉足。
舅舅似乎看出了戴文的疑惑和惶恐,他得意地笑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确实这很难以置信,这是神的成就。我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些,现在终于能看到一丝回报了。伊莲和度拉特,他们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
他现在说的度拉特是另一位,是那个死去的婴儿,他的儿子。而伊莲曾经是他的爱人。
戴文曾经怀疑这魔像实际上是用那婴孩的灵魂灌入的,他偷偷擅自检测过这一点,结果却显示并不是。
法师们用土块、金属和尸体可以创作活物,而现在,舅舅似乎做到了凭空构筑灵魂。
之后的每一天,舅舅都在继续研究他的新创造,而戴文则要负责魔像的生活,包括送去饮食、包扎伤口、记录作息、以及教他清洁身体、教他使用诸如勺子等等的简单工具。当发现这个东西竟然需要进食时,戴文震惊了一整晚,构装体通常是不需要任何食物的。
“戴文,我好痛。”那一天,度拉特高大的身体在墙角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说。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实验以及一次体质测试。
“我知道,我给你一些药。”起初戴文有些畏惧,毕竟度拉特和那种只懂服从命令的魔像不同,但现在他不怎么怕了,因为度拉特很听话,甚至有点胆小。
“药水碰到时可能会刺痛,但不严重,等一小会就好了,它可以长时间镇痛、止血。你忍耐一下。”
看到魔像点点头,他麻利地完成了手里的工作,然后安慰地摸了摸度拉特头上的角。
“戴文,我饿了。”度拉特扯了扯年轻法师的衣角。
“导师规定的进食时间还没到,”戴文笑笑,“不过,给你这个……”他从袋子里掏出几块华夫饼,递给度拉特。
度拉特的手很大,还长着黑色的指甲,像猫科动物一样可以随意伸缩。他捧着小小的几块点心,刚要丢进嘴里,戴文按住他的手腕。
“等等,”戴文又掏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点在华夫饼上,“是蜂蜜,其实这是我的施法材料……但它可以吃,很好吃的。”
戴文看过度拉特的每一份实验记录、测试数据,也每天都能看到那些强壮的肌肉和坚硬的皮肤。戴文知道,度拉特的力量足够徒手把凶暴熊撕成两半,冲刺速度能媲美猎豹,但此时此刻,他只像个单纯的小孩子。
后来有一次,舅舅发现了戴文的行为——擅自给度拉特用镇痛药水、治疗药水,还擅自偷偷带零食,甚至给度拉特讲什么狼狗和狮子打架的小故事。
舅舅用细皮带抽在戴文的手指上。
“别忘记你为什么能活下来,孩子,”舅舅说,“我喜欢有天分的孩子,你很幸运,你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在魔法上的天赋多少能协助我,我不会留着你这么庸俗的家伙。现在,你跪下。”
戴文依言跪下。他猜测着舅舅生气的程度,如果他不算太生气,也许不会用魔法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