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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如潭,“还没定下呢?”
宫四感兴趣地看他,“找到替罪羔羊了?我就说,谁出事也轮不到你出。”
殷采衣弯着眼,摆摆手指,“错了,不是替罪羔羊,乃是罪魁祸首。四少来得正是时候,我算算,也差不多该到了。”
沈忍寒吃惊地站在一旁,看两人你来我往,殷采衣的精神明显判若两人,指点挥洒,一言一行带出的是惯常的悠然姿态,现在看起来,他几乎要觉得前几天这个人拍桌子摔椅子的那些举动都是出自错觉了。
“谁?你还请了客人吗?”
“客人吗?抢夺本斋贡品在先图谋我将离坊在后的来者应该算不上吧。”
晏晏笑语,听在有心人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门扉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沈忍寒一眼瞥见,失声:“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方面也是诧异门边少女的脸色,他虽去过牢里两次,都没怎么在意。如今白日光亮里看来,那面色实在白得吓人——不是没动过刑吗?至多消减了伙食,几天工夫怎么会憔悴消瘦至此?
“当然是我要人带过来的,你以为她有本事越狱不成?”殷采衣向着那人影微微一笑,“过来坐吧,人都到齐了才好说话。”
“……”下意识别过了眼,踌躇了下,往宫四的方向走去。
至半途,手一暖一紧,还没回过神来,已落了座,身边是殷采衣若无其事的笑颜。
相从张了张嘴,又闭上。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坐就不错了,自然是不能去和宫四平级,被拉住是应该的。低了头,何必多此一问。
宫四一一看在眼里,摇摇头,面上却不显出来,笑道:“对了,说到贡品,听说那案子已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没人和我说呢。”
“四少有兴趣吗?”殷采衣问,就手倒了杯茶塞到相从手里,也不看她什么表情,想想道,“正好要等的人还没到,找点故事打发时间也好。其实也没什么出奇,主要是时间赶得巧。”
宫四舒舒服服地在椅中伸展了四肢,他是四大执事者中最不顾及形象的一个,“好像说是什么誓门下的手?赶得巧是怎么说?”
“我和相从回坊的途中正好遇上,当时誓门在清道,似乎要对付什么大敌,连麻药都用上了。我没多在意,倒是相从觉得不对,为什么什么药不用,偏偏选上杀伤力最弱的麻药——”殷采衣偏了头,道,“相从,你还记得这事吧?”
“呃?”相从还在对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杯发呆,被这一问问得醒过来,点头,“嗯。”
殷采衣接着道:“之后过了两天,就听到了一个小门派被灭门的事。我一向不掺和江湖上的事,不然那时候稍多想一想,就该明白蹊跷。以誓门的铁血手段,对付一个小门派还会需要下药?何况既然是灭门,又怎么会下最不痛不痒的药?”他没说出来的是,那时候满心思都是试探相从,压根就没想过别的。
“障眼法?”宫四摸着下巴,“解决江湖恩怨是假,暗抢贡品才是真?那么两者时间必然极为接近了,不然麻药岂不要失效?”
“包括地点也一样。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首先就忽略了时间。之后又是派了别人去探查,若是无释公子一来,我也跟着就去现场,也不会要相从提醒,才醒悟过来那地方正是我们回坊路上遇见誓门的地方。”殷采衣换了一口气,“看上去毫无破绽,护卫全部被灭口,贡品消失得无声无息,没有一根头发丝遗留下来。却因为这一凑巧,所有的布置几乎等于被我们撞个正着,稍一联想,什么都出来了。”
宫四沉吟着,道:“我差不多联起来了,不过那麻药到底怎么回事?似乎你们最初起疑的就是这个?”
殷采衣转眸,目视相从,“你来说吧,当时也是你注意到的。”
相从应了一声,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她在地牢里呆了几天,今日莫名被叫出来,再被奉座端茶,傻看身边人温雅笑语一如当日,似乎那些误解陷害全不存在,怔怔了半天,到这时候,才终于镇定了下来。
又换了一种方式啊——手指小心地握住杯柄,升腾的热气遮掩了突出的指节,也模糊了,那一刹那低着头要流出泪来一般的表情。
“药品差别的疑点其实不关人的事,随便什么迷药,要致人无反抗之力都不难。关键在于他们要抢的东西,人无所谓,花却大有关系。对人没有太大伤害的东西,对花木就未必了。”相从抬眼,目光定然,谁也看不出那双眼中刚才的晶莹,“四少不管斋务,所以大概不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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