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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早知有这一刻,然听得太监来催,仍是五内俱摧,不由得又滚下泪来。抱琴也在一旁拭泪,我才勉强堆起笑容,拉住了祖母与母亲的手,紧紧的,不忍放去:“不须挂念,好生自养……”余话却再说不出来,泪眼里看着祖母的白发,母亲的皱纹,真正是痛彻心肺。恨不当初嫁比邻,尤得时常看顾,如今却……
祖母老泪纵横,也执了我的手不肯放手,半晌才说:“娘娘,皇家规范,违错不得……”
我忍泪点头,不敢再留,硬下心肠返身上舆去了。
回到宫里,还要应付各宫的主子。迎来送往之后,却是一室的孤寂。疲倦,从内心深处,一圈圈地席卷而来,排山倒海一般。
抱琴轻轻地点上了宫灯:“娘娘,我听潞妃那边的小李子说,今儿她又在皇上面前告状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又是什么事儿?我这些兄弟,也真是不争气的。兄弟也好,便连叔叔伯伯们,也是个败家的。把我孤零零送入了宫里,自己却在外作威作福。”
“听说是有个叫旺儿的,治死了张华,如今人家追究起来了。”
我发了一会儿怔,才叹道:“我再在皇上面前这么说这么辩的,有多少意思呢?就不能消停一些,母亲日常进宫,也从来不透一声儿。我再要说下去,皇上是必定见烦的。如今,皇上倒是在潞妃那边儿的时间多,上这里来的时候儿少了。”
抱琴也愤愤道:“娘娘在宫里这般辛苦,他们在外边儿却无法无天,也不知弄了多少件事情出来,害得娘娘总被潞妃挑刺儿。”
我犹豫半晌,才道:“只怕还有更严重的事儿呢。前回我听说我们贾氏旁支有个叫贾雨村的,刚升了官,只是官声可不怎么好?为一把扇子治死了人,原不干事,这把扇子却是献给了大伯父的”
提起贾赦与贾珍,我真是不知该怎样气才好。一个贾氏族长,宁公的继承人;一个是袭了荣公的爵,却全然不知爱惜,弄出多少事儿来,却叫我如何收拾?
我恨不能诸事不管,只跟着他吟风弄月。皇妃之尊又如何?守着满室的孤清,就是一生。可我,还只有二十五岁啊
Chapter 2
抱琴担心地看着我:“娘娘,可要召个太医来看看?”
我轻轻咳了两声,才笑道:“这时候咱们哪还有资格召什么太医?别忘了,我这可算是冷宫了,虽然比冷宫略强些,却是再没人肯侍奉的了。罢了,也不过一些儿咳,不碍什么的。”
自从水漫和我私会以来,我就已经料到了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我不悔。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扑过去会是灰飞烟灭,我也像它一样,扑向我的火源。
抱琴却仍是担忧地为了敲了敲背,又把火炉子拨得旺旺的。
我感动地看着她:“抱琴,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你配个小厮,现在正在相夫教子,不知有多开心呢。”
抱琴轻笑道:“要不随着娘娘进宫里来,怎见识得了这些世面?能在皇宫里住了十年二十年的,也是上世修来的福分呢”
我闭了眼想了会儿,又问:“这回是西宁郡王领衔西征吧?”
“正是呢,就是因为郡王是主帅,才一力主张让咱们府里戴罪立功的。如今皇上要靠郡王平西,少不得也听上一两分。”
“嗯,还有北静郡王也在一边说情,虽然忠顺亲王势力大,不过如今用人之际,皇上多半会听的。只是……”
抱琴笑了,又叹了口气:“既如此,娘娘还担心什么呢?倒是娘娘自己,皇上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想头。”
我失笑:“如今在府里头,稍好一点的还是父亲,只是他是文职,贾琏也是文职。那边儿贾珍倒是世袭的将军,还有贾赦,奈何他两人原是主犯,肯不肯饶还是问题。纵然皇上肯了,他两人到底能不能立功还不知道呢”
“既然郡王挂帅,暗地里总会照应一二。”
“就怕郡王纵是诸葛武侯,那两人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啊。”我一边叹息,一边想着听来的闲言闲语。纵然我在皇上面前仍说得上话,还真不知道要不要为他二人求情呢。
忽然又想,上回听母亲进宫时来说过,贾珍借了射圃的由头,却在家里聚赌。皇上以孝治天下,最是见不得这个。若得听闻,再无宽恕的由头。连忙悄悄叫过抱琴:“你且寻个心腹之人,去给西宁郡王传言,别竭力推举贾珍了。”
抱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为什么?这是唯一让咱们家翻身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可没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