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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穿着一身旧的灰色棉袍,脑袋上扣一顶瓜皮帽,脑后一根细细的小辫子,辫梢上缠着的黑色头绳还打了一个蝴蝶结,随着脑袋的转动,那黑蝴蝶就跟着在他背上飞舞。
先生这一声喊,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在塾室里炸响,所有或熟睡中或昏昏欲睡或开小差的小孩子同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拎起精神,两眼瞪得溜溜圆地望望先生,转而又幸灾乐祸地望着正愣怔在那里的鲁荣明。
“站起来!”任先生皱了下眉,用放在讲台上一把削得非常光滑的竹尺在桌子上“啪”地一声抽了一下,然后遥指着呆若木鸡的鲁荣明。
鲁荣明赶紧跳了起来,就象屁股上着火了一般。因为动作过猛,把板凳也带翻了,屋内立刻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鲁荣明,你刚才跟着念的什么听清了吗?”任先生的嘴角稍稍向上弯了一下,接着脸色一板问道。
“听……听清了。”鲁荣明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直打怵。这位任先生长相虽然不凶,但给你吃起“笋夹肉”(用竹尺打手心)来毫不手软,所以塾里的学生只要一看到他挥动竹尺就害怕。
“那好,你来解一下吧。”任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
“呃……这个……”鲁荣明刚才只顾着专心对付同桌魏文晋的鼻孔,根本没有听课,此时哪里能答得出来,只好站在那里干瞪眼,面孔涨得通红,鼻尖上慢慢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夷狄……是夷狄之有君啦……”隔着一条走道就是那两个女孩子,稍长一些的那个终于看不下去了,就轻轻提醒道。
鲁荣明困惑地看了看那女孩,皱眉思索了一下,半晌才吸口气,迟迟暧暧地答:“嗯,那个……是‘夷……夷狄之有君,不如,不如诸……夏之亡也’这句话是吧?”他偷偷瞄了眼先生,没看到先生发怒,大着胆子接着:“嗯,这个……圣人的是……是……是尚未开化的国家虽然有君主但却没有礼仪,所以……嗯……所以还不如虽然灭亡却有礼的夏国。”完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汗。
任先生听了,捋着三撇老鼠胡须微微点头:“嗯,那么,圣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这句话的呢?”
“呃,先生,这个……我怎么知道呢?那时我还没出世呢?“鲁荣明苦着脸,塾室里立该响起一阵哄笑。
“啪!”任先生板着脸用竹尺又重重抽了一下讲台:“有什么好笑?你们有谁知道吗?”
此话一出,一大半的孩子都立刻低下了头,盼着最好地下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可是,下面却偏偏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咦,张丹桂,你知道答案?”先生惊讶地。
两个小女孩里年岁稍长的那个站起来,点了点头。这两个女孩都是北门财主张大官人家的孙女,两人是堂姐妹,姐姐叫张丹桂,妹妹叫张丹婷。
这张桂丹七岁左右,是张大官人长子张云生的女儿,丹凤眼樱桃嘴,肤如凝脂腮肌似血,加上穿着一件粉色右棉衽袍子,衬着她的雪白肌肤,端地是一个美人坯子。
张丹桂不仅人长得美,且冰雪聪明,站起来后并不怯场,大大方方地朗声:“圣人当时处于周王室衰弱,天下大乱诸候国林立的春秋时代,面对着礼崩乐坏的局面,圣人才会出这句话,意思就是文化礼仪高于一切,虽然有些国家有国君但却没有文化礼仪,这还不如那些虽然国家灭亡了但文化礼仪还在的国家。”
“哇,得太好了!”仍然站在那里的鲁荣明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忘情地喝起采来。
他忽然觉察到了来自前方冰冷的寒气,不由立刻收了口,怯怯地望了望铁着一张脸正瞪着他的先生一眼,低下了头。
其它学生听了张丹桂的回答也都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张丹桂心里很是得意,她故意不看大家,只是象只骄傲的孔雀般向上伸了伸脖子。
“嗯,好,得太好了。看来你上午把先生布置的作业认真预习过了。好了,张丹桂,你坐下吧。”先生语气和缓地用竹尺点了点她,然后提高声音,“好了,谁也不准开小差,再有谁被先生发现开小差做小动作的就罚他抄一遍《三字经》!”
此话一出,下面小孩子们的脸色全都变了色,任先生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微微笑了一下,“嗯,接着跟着我念,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鲁荣明眼巴巴望着先生,指望他会让自己坐下来,但这位先生似乎完全忘了底下的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