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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思青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并不代表心中无波无澜。
片刻后她移开了眼睛,抬眸盯着四面的喜红,也不似与他对话般,忽然开口道:“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非常喜欢他,喜欢到我觉得我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我的人我的心,但凡他想要,我都会心甘情愿地给他。从九岁开始,我便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自己长大,然后…嫁给他…”
她顿了一下,似乎对自己无人不知的往事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只勉强笑道:“那些…你应当都曾听说过…以前我从未想过会嫁给你,我们彼此都不相熟,若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你,此生我们也不会有多余的交集…抱歉,给你和慕王府添麻烦了…”
她低下头朝慕子衿缓缓地扯开了嘴角,“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尽量不会给你再添麻烦,你还是如以前一样好好地养病,不需要有太多的负担,也不需要对我负责什么…之前说的那些还算数,即便你日后…我也不会再嫁其他人…”
“如果你有要求,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除了…除了感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她深吸了口气,诚挚道:“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好吗?”
这一番话太过直接,彻底让慕子衿无言,身子突然不能动,宛若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从发丝开始,慢慢击中心田深处,周身被如霜似雪笼罩,在无人可探的角落里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新婚第二日的早晨,他的妻如此坦诚地告诉他,愿意与他一直相敬如宾地过下去,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忽然有点想嘲笑她坦诚和幼稚,虽然他此前从未成过婚,却也知道成婚的男女之间无非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婚前从未见过面,又有多少存在她口中的感情之说?即使是帝王,也时常对自己的婚事身不由己。也就是她这样被宠坏了的帝国公主,敢做那样无所顾忌的美梦。到头来黄粱美梦破碎了,却依旧困在其中走不出来。
并且,现在便将他们之间的婚姻性质剖除得这般清,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傻瓜就是傻瓜,他不知该欢喜她的单纯,还是该恼恨她的赤诚。
他允许她的自我放逐,但绝不允许她的心灰如死。她的心到底因那人腐朽成了何模样,他总该亲自挖出来瞧瞧才能作罢。
他立着不动,先前还略有些神采的眸子彻底黯淡了下去,似乎被她的话伤到了一般。
百里思青有点不知所措,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任何过分的地方。恰好有人敲门,她立刻转身去开门。
慕子衿眼神慢慢地扫去,看到蝶香和蝶衣走了进来。
“公主,驸马。”两人弯腰见了礼后,立即上前像平日般伺候百里思青更衣。
蝶香素来大大咧咧,并不认为百里思青喜服完整有何不妥,蝶衣也只愣了一下,又变回了若无其事,两人甚至并未朝榻上的喜帕瞧上一眼。
被忽视个彻底,慕子衿也不恼,脚步兀自向后方褪去,准备自己将喜袍换下。
奈何他只缓慢地解开了一个扣子,身子便支撑不住,又扶着床沿咳嗽了起来。
百里思青本背对着他,闻声侧目,面色立即一僵。她连忙推开了蝶香和蝶衣,快步朝慕子衿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的腰身扶住。
垂眸望见百里思青搭在腰间的手指,他顷刻间止住了咳嗽,勉强直起了身子,握住她的手,愧疚道:“让公主见笑了,我——”
百里思青看着他的脸色因剧烈的咳嗽而泛上潮红,衬着身上的喜红,形成了一道瑰丽的色彩,一时也忘了他的举动,不禁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只顾着自己更衣没有考虑到你…”
她忽然凌厉地扫向蝶香与蝶衣,“还不快去唤人前来伺候驸马!”
都怪她平日太过纵容她们,才让她们眼中除了自己便没了其他人,居然连驸马也不放在了眼里。她既已嫁给了慕子衿,怎么可能再容许自己的宫女忽视他?
首次,她有了给蝶香和蝶衣竖规矩的念头。
蝶香与蝶衣听出她的怒气,心中咯噔一下。她们忘了这里不是宝仪宫,除了自家公主之外还要伺候驸马才是。听百里思青发话,蝶香立刻出门又唤了几名宫女来。
百里思青见进来的都是她的人,迟疑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怎么不见你的贴身侍女?”
慕子衿握着她的手,缓缓一笑,目色竟带了分伤感,“我从小与父王两人相依为命,不大习惯女子近身伺候,如今有银子和铜子伺候着就够了。”
百里思青虽然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