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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陈毅却没有了这样的兴致。
他倒不是怕破费,而是怕给别人惹来麻烦。
因为这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愿因此而连累别人。
可是这回华东的几位“父母官”,像事先串通好了似的,非要他请一回客不可。
他只得答应等中央工作会议结束后,到家中小聚一次。
这天,两辆“大红旗”驶出京西宾馆,熟门熟路地驶进中南海西门,径直驶向陈毅的住处。
鱼贯下车的有陈丕显、江渭清、叶飞、李葆华、谭启龙、魏文伯等。
这些曾经在中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依然使许多人肃然起敬,却受到了造反派的围攻和肆意凌辱,他们的名字一个个被打了叉叉。
二十四、“再不讲话还算什么共产党员”(3)
正如后来江渭清回忆的,大家都非常盼望这次会面。
他说:“接到陈总秘书的通知:陈总今晚请华东几位第一书记吃晚饭。
我竟像孩子盼过年似的盼起天黑来了。
看得出,一同去的陈丕显夫妇,叶飞、李葆华、魏文伯、谭启龙等同志,都有同样迫切的心情。
吃饭是小事,能到老首长面前谈谈心,出出气才是真的。
整个会议期间,虽说与陈老总天天都见面,碍着人多眼杂,只有碰面点点头的机会呀!”
这是一次寻常的聚会,席间许多话却极不寻常,耐人寻味。
陈毅拿起茅台酒瓶,亲自给每一位老部下斟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举杯向大家敬酒。
“能喝的开怀畅饮,不能喝的也品尝几口。
我也不敬酒,剩下来的,请大师傅喝光。
来,干!”
没有碰杯声,没有劝酒声。
有的一饮而尽,有的默默地抿了一口,情绪显得低沉而压抑。
陈毅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把空杯放回桌上时,神情怆然地补了一句:“我酒量有限,不再敬酒,你们能喝的尽量喝!我们这些人一同吃饭,这是最后一次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你不要瞎说嘛!”
张茜猛一惊,嗔怪丈夫道。
“你懂什么!”
陈毅一声怒吼。
陈毅在妻子面前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火。
张茜一向自尊倔强,要是她赌气而去,这次聚会必将难以收场。
大家不免捏着一把汗。
可是奇怪的是,这天张茜表现得出乎意外地平静,一点不计较丈夫的态度,只是非常殷勤好客地招呼大家喝酒吃菜,随后又温存地对丈夫说:“老总,你只能再喝半杯,这是医生定的量,对吧!”
陈毅“嗯”了一声,和好地点点头。
这使人明显地感受到他刚才的火气不是为妻子而发,很可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许与当时的政治气候有关。
果然,陈毅是为这些老部下挨批斗、受冤屈而愤愤不平。
但他不消沉,不悲观,他说出的几段话耐人琢磨。
他说:“困难,我们都见过,要说困难,长征不困难?三年游击战争不困难?建国初期要米没米,要煤没煤,头上飞机炸,下面不法投机商起哄捣乱,怎么不困难呢?困难!没有困难,还要我们这些共产党员干什么?我还是那句老话: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坚持原则,坚持斗争,不能当墙头蒿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跑!”
大家凝神静听。
他继续侃侃而谈:“德国出了马克思、恩格斯,又出了伯恩斯坦。
伯恩斯坦对马克思佩服得五体投地,结果呢?马克思一去世,伯恩斯坦就当叛徒,反对马克思主义!“俄国出了列宁、斯大林,又出了赫鲁晓夫。
赫鲁晓夫对斯大林比对亲生父亲还亲!结果呢?斯大林一死,他就焚尸扬灰,背叛了列宁主义!“中国现在又有人把毛主席捧得这样高。
毛主席的威望国内外都知道嘛,不需要这样捧嘛!我看哪,历史惊人地相似,他不当叛徒,我不姓陈!”
陈毅痛心疾首的模样令人感动。
大家屏住呼吸,认真领略老首长每句话的深刻含义,认为他说出了他们想说而没有说或不敢说的话,觉得少有的痛快。
陈毅望着这些曾经生死与共的老部下,似有无数的话要说。
末了,他深情地说:“让我们干了最后一杯!我保不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