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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梦是不能用物质世界的标准加以研究的。任何一个梦，都不可能被我们随意重复。即使你第二天睡在同一张床上，用同样的姿势，梦也不会完全一样的。它是一种个人经验，很难向你转述，也不可能让两个人来一起观察。这很奇妙。不是吗？”陈小蕙放下酒杯，又接着说，“当然，梦决不是无意义的。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梦有它形成的机制，它就像是一套密码，传递着人的心灵深处的秘密。我现在有个病人，假如我能了解她的梦境，也许会对她的治疗有所帮助。可惜以她目前的状况，她根本无法向人描述这一切。”

冀承宗笑了一下，他用陈小蕙的筷子搛了一只扇贝放在她的碟里，然后说道：“我听说在圭亚那的印第安人，认为梦就是自己的灵魂。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在梦里做过的事情负责。比如说，一个人如果梦见自己打伤了别人，那他醒来以后，就必须向被打的人道歉；如果在梦里受了伤害，醒来后也要去报复；假如有哪个倒霉蛋梦见自己和邻居的妻子*，那他就必须交罚款。”

“这跟中国的庄周梦蝶倒是如出一辙。”陈小蕙笑道。

徐乃珊家楼下，小琴提着一个保温瓶正要进楼洞，被从摩托车上下来的程子壮喊住了：“小琴，刚从医院回来吧？徐小姐情况怎么样啊？”

小琴冷着脸对他说道：“还好，谢谢你关心！”

“小琴，你别学徐小姐，不管看见谁，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程子壮哼哧了一下鼻子，接着说，“干吗呀这是，谁又不是欠着她的！”

小琴不理他，转身走进楼洞。程子壮跟着走进楼洞，在小琴背后继续说道：“我听电视上说，像徐小姐那样的整天耷拉着脸的人，容易导致心理疾病。”

小琴像是没有听到，低着头继续往楼上走。程子壮在她背后仍旧喋喋不休：“你跟林老师就这么天天轮换着上医院啊？哎呀，那可真够累的！你别说，林老师真是一个老好人，这世上就没见过他这么老实的！我要是徐小姐，有这么个老公……”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股惑　第四章（7）

小琴突然回过头来，冲他说道：“幸亏你不是徐小姐！你要是有徐小姐那份能耐，早该三宫六院了！”

程子壮抬眼一看，已经来到自家门口，不禁吓了一跳，声音也压低了：“哎哟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瞎说！被我们家太君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程子壮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看见费筱敏躺在凉椅上睡着了，还轻轻打着鼾。程子壮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正要喝，他身后突然传来费筱敏的声音：“你跑到哪儿去了？！买个药买了一天都买不回来！”

程子壮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茶水洒了。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几盒药来，放在桌子上，说：“呶，你要的，都在这儿了。风热感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喝几碗绿豆汤就好了。”

“谁跟你说的？胡说八道！”

“哎，老吴说的。再说了，你那也不是感冒，就是有点中暑……”

程子壮的话尚未说完，费筱敏早已是杏眼圆睁：“好啊，程子壮，你又上老吴家去了？！”

程子壮惊觉说漏了嘴：“哎呀，我只是路过……”

“什么路过？你一定又去赌了！”

“没有没有没有！”程子壮连声说道，“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费筱敏气咻咻地说道，“我问你，我前天跟你说的叫你去跟小五商量，把他的小店顶下来做，你去了没有？”

“我去做小店？我？我这么个人，我这么个长相，你让我去当店小二？嘁！”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游手好闲，还想当克林顿是不是？还想去勾搭个莱温斯基是不是？别当我没听到，刚才你在楼道里跟谁说话？省省吧你，人家小姑娘家会喜欢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别做你娘的大头梦了！”

程子壮被老婆的一番话说得颜面尽失，欲哭无泪。

4

医院病房里，徐乃珊正在午睡。守候在床前的林怀民也在打着瞌睡。午后的阳光透过繁枝密叶流进病房，照在林怀民的日渐消瘦满是倦容的脸上，使他看上去苍老而憔悴。

渐渐地，徐乃珊的身体开始在床上扭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呼吸，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惊怖地呼叫：“走开！走开！你走开呀！……”

林怀民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