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页)
天赦登岸走了。
袁崇焕打量一下船舱,虽然狭小却由船家收拾得十分齐正。把陈子壮的被褥、枕头、成堆的书册,文房四宝以及茶壶等都布置在临窗的小榻及四仙桌上,甚至还有唾壶。不禁淡淡笑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步难。在这里可还是十分舒畅。安卧舱内临流观景,看群山竦立,碧波如带;间阅诗书,乘兴挥毫。当可消磨长途旅程”。
“惭愧,我是归心如箭,哪有闲情逸致弄这些*事呀!”
“那倒真是。”
天赦回船,后面跟着店小二拎着菜盒,托着菜盘将菜肴铺设在桌上,然后点头哈腰说:“客官,还有十锦火锅,正热腾着呢,马上端来,”又匆匆登岸走了。
陈子壮见水陆杂陈,菜肴丰渥,忙说:“兄台,何用如此破费。”
袁崇焕将手一拱:“请,”先行坐在主位,“我们两人边饮边说吧。”
早有天赦将莲花白斟好送上,执壶在旁侍候。
“天赦不用侍候,上岸去玩吧,我与陈老爷边饮边谈,不用人在旁侍应。”
“黯然消魂者自古伤离别,我们此番分别不知何年何月何地再相见。”陈子壮凄然说道。
“想你我两人都在壮年,正可为朝廷效力。当初应科举、别父母就是为了这个。你今匆匆归去岂非与当初志愿违背?相聚没达二月,何苦呢。”袁崇焕对这是不满意的。
“我早已说过,目今是国势蜩螗,大厦将倾,我无力挽回只能退避,古人不是说过,邦有道,则兼善天下;邦无道,则退而独善其身,元素兄,我是不得已呀。”
袁崇焕黯然沉吟间,店小二兜了一火锅,顿顿顿地走进船舱,不顾火星溅飞,端放在桌子中央,笑嘻嘻地站着,似在等客官继续要什么菜的。
袁崇焕看了一眼陈子壮,手一挥:“伙计,我们要菜会去人的。”店小二哈腰走了。
袁崇焕从火锅中拣菜肴放在陈子壮碗碟中:“趁热,你继续说。”
“人各有志嘛,元素兄你与在下不同,是今上觐见时亲擢的兵部主事。想你从幼饱读兵书,又谙骑射,是个可与熊廷弼经略比美的文武才,当可一展宏才,不负皇上恩遇。”
“承蒙夸奖,愧不敢当,何敢与熊经略妄比呢?”
“想当年熊廷弼一奉诏书,只领八百骑兵就飞驰辽阳,受任经略之职。真可谓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收拾残局,稳定两阳,更使达虏虎视而不敢蠢动几年余。”
“此情况,在下在邵武时亦略知一二,熊经略真是奇才也。”袁崇焕将酒一口饮尽,向陈子壮用杯底照了一下。
突然陈子壮将酒杯“砰”的一声放置桌上;“谁知那些御史们说熊廷弼拥重兵而不出战,坐困财匮,徒张虏势。在朝廷上下鼓噪,要撤换他,避免阻碍平虏大局。”
“听说这些御史们都是不明两阳战势,人云亦云,别有用心地在起哄。”
“非也。熊廷弼性格梗直,疾恶如仇,对阉党及用事权贵重臣,从不徇私行贿,倔强狷介,终于得罪他们而被撤换。唉!”陈子壮越说越气,脸色涨得通红。
“就这样,朝延用非其人,袁应泰壮烈殉国,沈阳、辽阳不久陷于虏手了。”袁崇焕深有同情地跟着叹了声气。
“现今达虏又在窥视广宁。圣上也自认错怪了熊廷弼,重新起用他作经略,兵部提出用王化贞作巡抚。两人配合一起去守广宁。”
“熊廷弼与王化贞两人去守广宁。听说两人策略南辕北辙各有打算,最终不知是什么结局。文忠兄,你久在朝延,必有所闻,也有所得。当余府争论是非得失时,却无有表示。现在仅你我两人,不妨出示高见。”
“我在翰林院观闻不到什么,说什么呢?好在酒后所见,姑妄言之吧。广宁巡抚王化贞拥有重兵十多万,他却呆不知兵,依靠阉党一伙、本兵(兵部尚书)张鹤鸣以及大学士叶向高的支持,加上朝野一些急功近利昧于形势的人怂恿,就狂妄轻敌,极思以六万骑兵,挥戈渡过辽河荡平鞑虏。这不是痴人说梦么?将来或许可能,目前是不可能的。”
“是否是将帅不和,以及时机不成熟?”
“正是,熊廷弼知兵,有今上颁赐的尚方剑,他虽手无重兵却能遏制王化贞的盲动,这是将帅不和、相互制约的弊端。另外未闻虏方兵力不济的衅息,即时机尚未成熟,因此坚守住广宁,待衅而动还是可能的。”
“足下所谈是攻则不足,守则有余之道理,深合我心。”袁崇焕轻轻抚须,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