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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公子小声点……”她的话音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屁股上就已经挨了一脚,飞到了门后。
“你是什么人?”一名衣饰华贵的少年抬着下巴问我,刚才就是他把老鸨踢开的。他大概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子弟,已经将这个小楼看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他的脸色灰败,如同梅雨天里徽州那些发着霉的白墙角,大概已经在这座潮湿的小镇呆了不少时候。我后悔没有早些过来。
“你也配问可依……”他的话也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拳把他打到了墙里。我一直跟张勃练习通臂拳,已有小成,虽然打得自己胳膊隐隐作疼,但脱臼就不容易了。那个白面公子在墙上挂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滑了下来。看上去他也练过几天工夫,虽然头上还在标血,却一翻手拔出了把短刀,就朝我扑过来。大厅两侧几张条凳上站着的四五条大汉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他们手里都有刀。不过我不怕。我吹了声口哨。二十名一色的黑衣人从大门外一拥而入,像洪水遇到山崖,在我身后哗啦啦分成两支。
那名少年凝固在当地一动也不动了,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淌。我用一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那些恶仆的刀还没完全拔出来,就咕咚几声,在我带来的那群职业黑社会面前跪了下来。
要知道,那时候我的行政级别已经不同,配备的警卫员人数和品质都高了很多。我动了动眼角,我的一名专职喊手就喊了出来:“铁掌帮的裘大爷要人,谁敢阻挡,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候老鸨已经从泥水里爬了起来——她撞翻了门后的金鱼缸,因为台词指标已经用完,于是只好拍着大腿哭嚎了起来。
她的哭声音频太高,好像两面铁锯互相对锯,搞得我很不愉快。于是我说:“给我拆了这地方。”
我的警卫员们向前扑去,有人努力地去撼那些柱子,有人拿鹤嘴锄刨地基,有人找梯子上房揭瓦,他们正在那儿呲牙咧嘴地忙乎,楼梯上突然飘下来一声轻笑,那一声虽然轻,却飘飘洒洒地散开来落了满地,就如冬日近乎透明的天空上的漫天星辰被摇落。
我还没抬起头来,就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
“你来了?”她低眉一笑,“还是这么着急吗?”
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她短发明眸,黛青色的眉毛,有着又小又白的牙齿和尖尖的下巴,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如一只小小的狡猾的猛兽。她对脚底下剑拔弩张的场面视若无睹,就像是高居云端之上的云雀。我的手下不等我的命令就自动住了手,他们在那女人恬静的笑容中显示出不好意思的模样,纷纷低下头,把正在拆房子的双手藏在身后,向后退去。
我脸上的棱角在她的笑声中舒缓,手上的锋刃也被抚平,她的笑容如同一柄拂尘扫去我脸上那些硬梆梆的壳。
“好啦,你们可以走了。”我对黑衣人说。
然后,我就整天整天地叼着草根,躺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
可依把草根从我嘴里扯出来,扔到窗户外面。
我依旧闭着眼睛装睡。我躺在那儿听着自己的呼吸。热气热烘烘地从我的小腹游转到四肢百骸,然后又回到小腹,一周天又一周天。
我在她的床上躺了三天,没有人相信,我一根指头也没有碰过她。
“我给你弹琴好吗?”她在我耳边轻声地问。
“我不要听。”
“我给你斟酒?”
“不要。”
“那你要什么?”她微带嗔怪地掐了我一下。
我闭着眼睛喊:“可依,可依。我爱你。我就要你。”
她扑哧一声,又掐了我一下。她的指甲锋利,掐起人来疼得厉害。我听到她移动脚步到了窗前,在那点上一柱熏香,然后弹起琴来。琴声滑过我躺着的床帐,空空落落的,就像空谷里偶尔窜出来一头小鹿的蹄声。
我不敢睁眼。我身子下面的蚕丝褥子软软的,软滑轻柔,我身上的丝绸缎被很轻,犹如空气一样凉。从被龛里传出一抹好闻的香气,和我在楼梯头上闻到的一样,细细地熏着我的鼻子。我的心随着琴声上下起伏,就像在秋千架上。我害怕一睁开眼睛,就又回到铁掌山上的我给自己装的秋千架上,所以我越发地闭紧眼睛,害怕自己躲藏在梦里。
可依住了手,软声说:“裘大爷为什么不常来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不是。”我使劲闭上眼睛说。仿佛有细细的发丝在我脸上拂来拂去,我的心也被挑拨得荡漾来去。
“我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