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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步渐去渐远,渐远渐无。骆垂绮望着烛火,直到灯芯爆出“嗤”的一声,她才惊醒过来似的甩了甩头。纤手抚上微凉的额际,她勉强自己敛聚心神。
孟物华!如果这场火烧得好,那也能助他脱离秘书监那座缚住他手脚的小楼了吧?只要,他够聪明,他够野心!
第十七章 清极不知寒
羞将姿媚随花谱,爱伴孤高上月评。
独恨遇寒成弱植,色香殊不避梅兄。
四月初,不知哪家竟移得了“南汉美人”玉芙蓉于天都,一时间墙头窥雪,整片街市触处皆香。含笑花亦初苞,芬芳四溢,一团团浅白、乳黄,娇嫩一如待嫁女儿的脸,清浅含笑,婀娜有姿,把天都城装扮得粉妆玉琢,分外娇媚。
就在孙永环满心盼着孟物华再来的时候,禁宫偏南的秘书监涵英楼失火,损失卷帙一千八百三十多卷,其中包括世祖明光帝——也就是先皇——传位时的一份重要史录也焚烧殆尽。这下,久无罪愆的秘书监众吏俱交刑部论处。
案子横出,孙骐夫妇自是再不会将女儿许给孟物华。为怕他人笑话,只匆匆纳了刑部司田主郎中元驿的聘。孙永环虽哭闹了几回,但终究强不过父母,加之众人相劝,也便依从了。两家就此热络地商议婚期。
刑部案子一结,不外就是革职免官外放,因是编修文辑之职,这些外放的官吏多放为各州县级文书作罢。但其中,孟物华却是有些意外地降为文书以外的安平兰郡知县。
安平兰郡是整个碧落最难治的地方,此处地处西北,大山大原,碧草肥美,历来有“碧落马场”之称,然而却因住着个曾经助妫氏打天下有功的安平大将军袁秦之子袁锋,也就是被封王世替的青王,且老王妃正是先皇最为亲近的胞妹、当今皇上的亲姨顺大长公主妫瑶。皇家亲戚,又是如此嚣张跋扈惯了的大将军青王爷,大小一应官员俱看他脸色行事,几家亲戚这么一使,此地因无房无田而沦为乞丐者甚众。且因临近边关,多有匈奴兵马袭掠,此地百姓俱困苦不堪,吏治数年不见成效。
每年派去的官员多是宁可辞官归隐,也不愿与青王之属共事,可见青王嚣张跋扈之盛。女皇对此也多有不满,但顾及天下未定,也只能放任,甚为无奈。
此番众人见孟物华虽是破格降至了知县,但因所任是碧落最苦的差,心下好笑之余,也便没有半分在意。
孙永航因乌州一桩上都告御状的案子,调任乌州监察御使,赶赴乌州。回影苑也因孙永航的一走,更显冷清荒怠。平日里服侍的丫鬟仆妇见他一走,而骆垂绮分明是失宠失势,也一个个能躲懒的都躲懒去了,只得一个历名一心一意伺候。
已入初夏,夜风温温融融,含笑的芬芳隔墙隔院地飘来,润在风里,清新一片。骆垂绮执着团扇为已安然入睡的菁儿赶着小虫,静静地听完历名的回禀。
良久,她才挑眉看向历名,“这位孟大人据说也被抄了家?”
“是,少夫人!但这些不过是刑部的例行公事,但凡秘书监的官员多有抄家驱逐,财物充公之责。”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朝正剪着灯花的溶月问,“溶月,去检检,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哎!”溶月放下剪子就欲出门,历名却抢先拦了,“回少夫人……航少爷吩咐过,少夫人一切用度,直接由历名去账房领取便是。少夫人想支多少,请吩咐一声即是。”
“呵?”骆垂绮转出一声笑讽,“他是放心我?还是放心你呢?”明晃晃的眼眸逼向微敛着眉宇的历名,让他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也罢!我的确没那么多钱财!你就支一百两银子,明日去送孟大人一程!就说这一百两是我请托的保管画作之意,半年之期,请他切勿忘记!”骆垂绮似有些不耐地挥了挥团扇。
“是。”历名转身即走,却在跨出门庭时终于等来骆垂绮明显有些迟疑的声音。
“历名……你支领银子,记入谁的名下?”
“自然是航少爷。”历名拎着心答得却沉稳自然。
身后久久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历名也僵着,就在他都自觉要放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历名听清了那抹叹息,疲倦、心酸、迷惘,似是心底深处所有的困惑烦恼俱被勾了起来。原本想的是主子的事,而至后来,却不知不觉变成他自己的心事。
庭中月,细细一眉,就像女子的眉黛,清清瘦瘦,淡淡疏疏。
四月初七的清晨,天都城犹笼在一片含笑花的薄香里,器水岸边,水汽蒸着日光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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