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3/4 页)
下下签!
很久远的事了,然而此刻却像是扎在眼底般清晰而深刻。少年的往事似是决了堤的滔滔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连同那痕绣名:“梅清”!
效远颤抖着一寸寸摸着绣面,那丝滑的触觉,让他觉得就如同记忆里少女微笑的面庞。
他狠狠闭上眼,然而人却站不住了,外间的小监眼见有些不对,立时抢进来扶住了他,“公公!公公?”
他一手捂着眼,捂了好久,才又放下,“你,给我送一张拜帖给孙大人,说……说我多谢他的厚礼。”
“好!好!”小监被他苍白的面色吓住,扶着他坐下后,立时就去传话。
孙永航将手中拜帖折了,仍放回案桌上,眼望向窗台边摆着的一架龙头架,香坠梨花的双面绣,银色的丝线反射着日光,粼粼如水纹。
“纪真”双面绣,天下一绝,果然不错!就如同“筑清织品”一样响誉碧落,这家商行了不起!孙永航拾起案上的一本方志,却并不翻看,只若有所思地执在手中。一旁候着的历名顺着他的目光也怔了半晌,因实在热得不行,便忍不住拿袖子扇了扇凉。
听到细微的风声,孙永航似是回过了神,“府里有冰库,今晚给垂绮送几块去之后,你也领些,这天热的!历三娘禀性怯热,定会喜欢。”
历名并不推辞,只咧嘴一笑,就应下了。“航少爷,您怎么看起方志了?”且上头写的是《掖泉志》,不知是哪处的地名。
见历名瞅着方志,孙永航淡道:“在原州,在那里,兴起了一个商号,名字有些特别,叫‘季幽商行’,‘筑清织品’就从属于它……我记得,杜先生也是原州掖泉人吧。”
嗯?历名听得摸不着头脑。
“我几次见着杜先生,他都身穿‘筑清织品’的衣着,这一次能这么容易就打探到效远的故人身在‘纪真’绣坊里,我总觉着与杜先生有些关联。”说不清为何会这么想,孙永航拍拍额,不管!就得让效远见杜迁的情,唯有这样,效远才能在皇上面前提到垂绮,前骆相声名。
七月半,照着碧落习俗,则需祭祖、祭野鬼,豪门善家尚需请城隍出巡祭厉,这一日整个天都是热闹非凡。是夜,道观和佛寺还有僧道于亥时正于几处主持普度法会。因此于这一夜,天都的夜市也格外热闹,几与上元灯会相媲美了。
此夜的西苑湖岸边都是轿夫,举着火把,四散等着。而一上了船的人,就催促船夫快些赶到断开扬清与百纳的甚堤去,好赶上那里的热闹。此时的西苑湖人声、奏乐声,就如茶水沸腾,房屋撼动,大船小船一齐靠岸,只看见船篙击打船篙,船帮碰着船帮,人肩并着肩,脸对着脸而已。这些景象孙永航是知道的,二更以前的西苑湖是绝对静不下来的。
效远所约也正在这一夜。“柳清阁”的画舫,孙永航倒是真没想到效远居然是颇为风流的一个人物。
家中祭祖事宜一毕,他便前往赴约。西苑湖边,杨柳系舟,灯火通明,声光相乱的雕梁画舫,特意寻了个僻静之所,静静泊在岸边。有低低的箫笛声飘出,隐隐有抹柔亮的嗓子与之相和。弱管轻丝,浅斟低唱。
孙永航抬头瞧了瞧那画舫上悬着的精致宫灯,镂空的雕纹印出“柳清阁”三字。他正了正衣衫,走至船边,舫上立时有侍者放下舢板,将其引上。
一入舫中,布置倒甚是清雅简单,并无五光十色的彩袖珍脍,只一橱书卷,一架八尺粉荷屏风,一炉茶,两盏细瓷杯,效远早坐于一侧,矮几蒲团,甚有古趣。若不是舱门处设了丈宽的粉色绫绡帷帐,兼两名夏绢单薄的琵琶女正轻拢慢弹,孙永航几欲有置身书轩的错觉。
“效远公公。”
效远抬眸浅淡地一笑,“请。”手一扬,一紫砂蟾蜍壶执起,在两只细瓷杯中斟了,又复倒掉,再掀开壶盖,接过侍女送上的细绢纱布覆上。
孙永航见状,也不再客气,在另一侧蒲团上坐了,接过效远的紫砂壶,拿着壶盖轻轻摁按起来。
效远看了会儿,脸上渐渐透出一味深深的笑意来。“孙大人,承蒙相助,了却了效远生平最大的心愿。”
“公公客气了,不过几幅绣而已。”孙永航并不接话茬,又轻轻推了回去。
效远瞅了他一眼,笑笑,不作多说。“请。”
“其实公公不必见外,这几幅绣我也是偶然得之,也全是卖了杜迁师傅的面子……”
效远递茶的手微顿,“是名士杜迁?”他讶然望向孙永航,“孙大人与杜先生相熟?”
“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