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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一直被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贱骨头神功”,弄得既感奇怪,又隐约有点恐惧,忙道:“我最近一被人打,功力就增强几分,有人说这是什么‘七毒门’的‘吸功大法’,又有人说这是咱们少林寺的‘如来神功’,还有人说我是彭和尚的徒弟……”
岳翎笑道:“且先别管这许多名目。老实说,我并不清楚你身怀什么功夫,我只知道你们这几个潜力虽厚,但自小在寺里依赖长老惯了,个个懒散成性,自然长进得慢。铁蛋这几个月只身在外闯荡,碰到问题非得自己解决不可,如今这一身功夫都是被逼出来的。人嘛,本来就是贱骨头,称之为‘贱骨头神功’倒也恰当得很。”
铁蛋可乐了,想到自己刚才独斗当世三大高手时的骠悍劲儿,连自己都止不住心惊,抬鼻抬眼的瞅了瞅两个师兄,笑道:“当初叫你们溜出寺来,一个个都跟乌龟一样,现在可后悔了吧?”
无恶呸道:“后悔个大屁!咱们天天在寺里享福有什么不好?青菜、豆腐、大萝卜……”
铁蛋笑得打跌,历历叙说“灵芝草”、“人参汤”的滋味,惹得他俩一个吐口水、一个掉眼泪。
铁蛋偏头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江湖上有那么多人尊敬你、崇拜你,却又有那么多人恨你、怕你?”
岳翎淡淡一笑。
“人家为何抬举我,倒没什么好提的,我也记不了这许多。但人生一世,如果竟没被半个人恨过,此人必为乡愿无疑。”
铁蛋望了望师父,犹豫著道:“那个‘九尾狐狸’说你杀了她不满三岁的儿子……”
无哀、无恶立刻齐声喝阻:“师父怎么可能干下这种事?人家乱讲,你也乱听?”
不料岳翎的眼神竟倏然黯淡下来,一握手道:“我的确杀过不满三岁的孩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小家伙们又楞住了,瞪著对面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庞,彷佛瞪著个陌生人似的。
雪花轻轻飘落屋顶,发出几乎觉察不出的声响,室内一片寂静。
岳翎盯著一座架在角落里的屏风,眼神却似已穿过屏风,看见了十余年前的往事:“自从师父把天书神剑交给我之后,韩不群就一直对我很不谅解。那时我还懵懵懂懂的,跟铁蛋差不多,并未把这两件东西当成命根子,他若真个开口向我要,我绝无拒绝之理,但他这个人……唉,城府实在大深了点,疑心病又重,什么事都不明著来,我又那会知道他的心思?
后来我们纠合了一群东宗旧属,在山东另起炉灶,我一心只想有番大作为,重振‘白莲教’的声威,他却不断的排挤我,想要那两件东西,偏又不肯明说,搞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那里得罪了他。他的企图又不大,彷佛仅只安于有块地盘、充个龙头也就够了。我三十三岁那年,终于灰了心,更和他闹翻了脸,一气之下,便离开‘白莲’总坛,满想自己闯出片天地,但另一方面,却又不停的怀疑,再弄出这么一个江湖帮会或秘密教派,成天争地盘、闹意气,到底有何意义……“
铁蛋不禁心忖:“师父的想头比我复杂多了,我才不会这么夹夹缠缠的,多累呀!”
另外两个却彷佛看见师父孤剑单骑,浪迹天涯,一派燕趟游侠模样,不禁大为向往。
又听岳翎续道:“我就这样一路想,一路走,不觉竟走到了山西境内。那年朝廷正大张旗鼓,军出塞外,追逐蒙古人,兵祸、天灾,再加上徵粮徵饷,简直弄得山西全境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一日之间在路边看见几十具尸体,竟变成了最平常不过的事。”
“我身上虽带了些银子,却买不到东西吃,散给那些□民,自也毫无用处。我走到辽州,就再也走不下去,半点可吃的东西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的望著兵老爷把一车一车的干粮运往前线,去对付那些已对咱们构不成威胁的鞑子。我在辽州城内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决定翌日就打回头。那晚信步走到城外,只见路旁有座破庙,里面传出一些非常非常细微的呻吟。我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整个头皮顿时发起麻来……”
岳翎茫然扫视了三个徒弟一眼,又盯回到屏风之上,但铁蛋却在他那双全然空洞的眸子里,寻著了一丝狞恶怖栗,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
只闻岳翎又道:“那座小庙里居然塞满了小�子,大概全都在十岁以下,一个个又冷又饿,只剩下一口气儿,有的已经不会动了,有些甚至已经腐烂了,还有些缺手缺脚的,我察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口,竟是被刀砍的。我问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孩子,到底是谁干的,他说是他们的父母干的。他们的父母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