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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一只蘑菇，你呢？

九十五、

我叫张起灵，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时间久了，连自己活了多久也忘记了。我在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小娃娃，粉雕玉琢，说话总是瓮声瓮气的，我和他生活了大概一起生活两年多，说是一起生活其实都是我一个人坐在附近看着他从我面前走过去。离开的时候，我买了一只糖葫芦给他，告诉他我叫张起灵。

我想，有一天，我还会再遇到他的。

一晃十几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我抽空回了一趟那小娃娃的家乡，旧时的矮房土楼都被高楼大厦取代，我在这个城市迷了路，一个人独自走了这么多路，这还是第一次迷路。我也并不担心，随便找个路灯一躺就可过一夜，只是没料到会有人收留我。

我跟着他回了他的住处，没料到他竟是个卖古董。我看着他极热心的帮我打点一切，那面容像极了那个小娃娃，我谢过他的好心，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他在厨房忙碌，如果是那个小娃娃，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而我，和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不知道那个奶娃娃还记得我的模样么。

吃了饭，我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除了最开始的道谢外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新闻永远是那样的模板，我用眼角观察着他，心道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傻还是太单纯。直到新闻结束，一直都是他在说我在听。我习惯了缄默，倾听是一个好习惯。

他向我道晚安，临进门前突然背对着我道：张起灵，我叫吴邪，不叫小娃娃。我轻轻笑出声看着他紧绷地背慢慢道：“我知道你叫吴邪，我送你的糖葫芦吃完了吗？”

我知道每一个我睡在公园长椅上的夜晚，是这个小娃娃给我盖上了温暖的被子，知道那长椅上的面包苹果是这个小娃娃放的，知道是那些奶糖是这个小娃娃省下的，我没有来处没有归处，总有不知名的东西推动着我往前走，但往哪儿走我自己心中也没有一个大概，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也许有一天就能找到一个可以休憩的地方。

我想，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休憩的地方的。虽然花费的时间久了点，不过总算这个小娃娃长大了。而那串糖葫芦，是我从战国时的古墓里带出来的玛瑙玉，古时用来定亲的礼品之一，我知道，有一天，他定会明白它所包含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零点击就好开心。

☆、第三十八章

九十六、

吴邪捂住嘴，血从嘴里不断不断溢出，车上的乘客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所有人好像都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吴邪一手捂嘴，一手哆嗦着往包里伸，翻找着纸巾。

终于有乘客反应了过来，递了一叠纸巾，吴邪来不及道谢胡乱拿纸一捂头低着喘粗气。出门前忘记吃药了，没想到这么快病就发作了。

有乘客在拨打急救电话，有乘客让司机赶忙先去医院，血似乎停不下来一般很快就在他脚边积了摊血，甚至有些血无意间蹭到了隔壁乘客的身上。

这癌症到了晚期竟如此折腾人，思绪迷蒙间似乎听到了许多人的尖叫。

吴邪醒来的时候四周安安静静的，一片雪白，他吃力的抬抬手指想要把输液针拔了，任何治疗都是徒劳。挣扎了一会儿方拔了一半的线，就冲进来一大堆医生护士，围着他嘴巴不断张和不知道在说什么。已经到了失聪这一步了吗……吴邪笑了起来，周围的医生护士把他放回到床上，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吴邪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把输液针给拔了，2985年的世界没有治不好的病，可他要的恰恰就是治不好。

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张起灵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无尽的生命，无尽的思念，无尽的回忆。

吴邪佝偻着腰，扶着墙慢慢往医院出口走，路过的机器人时不时拦住他似乎是问他有什么需要。吴邪挥挥手，喉咙处发痒有腥甜的气味涌现，几十米的距离却走的他精疲力竭，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连视力都开始倒退了。

终于有护士发现了这个看去很不健康的病人，吴邪苦笑，以前的日子是想活活不下去，现在的日子是想死死不了，他看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旁观着别人的生命，而自己永久的活在过去，活在记忆里，血又肆虐的溢出，吴邪跪倒在地上，溢出来的血暗红又腥臭，隐约映照出他衰败青白的脸色。结束了吧，该结束了吧。

“喂，吴邪，醒醒，你怎么了？”张起灵拍着吴邪的脸，示意他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