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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了!”
房子里他待不住,回来住个几天还新鲜,可从第三天开始,他就想念起在马背上的日子,本来是来知会一声他要走了……不过这会儿他不走了。
话说完,他一个箭步抓住拂净。
她惨叫一声,硬是被拖曳出来。
“大哥!”
百里雪朔变了脸色,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哥哥这么土匪过。
“三爷……”拂净呜咽、呜咽,依依不舍,好像小狗被迫要离母狗的身边那么凄惨。“三爷……”
于心不忍,他还想要追上前。
“三爷,不好,你先进来安抚章员外吧,要不然,人家要把”七重天“酒带走了。”不知道何时来到身后的姬不贰,伸出一掌把人拦下。
至于紧扣拂净十指,带著她离开的百里陌也没好脸色,他左手持剑,眼神复杂又难掩狂乱。
“不许哭!”
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也没胆子问,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一路沉默得像一道凝聚的暴风雪,随便试探很容易死无全尸吧。
“呜……”她哭到后来成了打嗝,又迫于百里陌可怕的压力,小小声的哭,还不敢放大声音。
初夏方过雪白的李花,还有早开的荼靡花,把整条小径铺成柔软的白与粉。
狂乱中他听见了呕吐声,像是被惊雷劈醒,方才止住步子。
被拖著走的拂净一脸青白,一见百里陌停下步伐,立刻抽离他的手蹲到一旁干呕不停。
看她辛苦的弯著腰,方才百里雪朔替她绑的绸带已经不翼而飞,软细的发披泻而下,黑色的流泉随著她振动而款款摆动流曳。
百里陌厌恶的看著自己粗鲁的大掌,然后猛然甩手,这才带著不定的神情靠近她。
“净净,你是我的小净净。”
他的声音低然迷惘,是痛不欲生的,听著,也觉得五脏六腑跟著绞痛起来。
可拂净没有,她艰困的从嘴里吐出话来。
“你……走……走开。”
“我刚刚把你惹恼了对吗?”
很小心、很小心的跟著蹲下,只看到她有两个发旋的发心。
“你有两个旋儿,这天下只有我的小净发顶有两个旋,我没有认错人,也不会认错……可我真蠢,第一天竟然没有把你认出来。”
百里陌不敢再随便碰她,心里只巴望她抬起头来,让他看个究竟。
拂净止住呕,扬起了冷冷清清的脸蛋。
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清明。
──那是看见陌生人的眼神!
他隐忍,“我去让人拿水给你。”
把不舒服压抑下去,她试著要站起来。
“我扶你。”
不敢再猛浪,双臂试著想让她倚靠,却只能伸长出去。
“不要碰我。”
摇晃晃的站直了,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坐下来。
“你这般生份是心里还怪我对你不好吗?”
“我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拂净眼有薄怒。他就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把她一路挟持吗?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他又要气,可瞧见她的微愠,于是做了他不很熟练的事,拉起袖口替她轻轻的擦了去额际浅浅的沁汗。
他这动作让拂净不由得打哆嗦,这样的温柔陌生又熟悉。
“不要这样……”她不能思考,想太多头会痛,所以常常能不想就不去想。
怔忡里,她被带到一座小凉亭里。
凉亭用竹篾编的,炎夏里竹子独特的香气清凉去暑。
百里陌握住她指节细致、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拂净困惑的看著被紧箍的手,试著挣扎了下,果然,被握得更牢了。
这人,把她当成什么了?
“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会走开,我去给你拿润喉茶。”
她本来想摇头,要他不用麻烦,后来改变主意点头当作应允。
逃得过这时候,也逃不过以后,除非她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
百里陌马不停蹄的去又来。
掀开杯盖的青瓷盅里,加了薄荷、山楂、枇杷叶的清茶,泛著淡淡香气。
“大爷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她呐呐的问。
知道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面对这么个人。
他……可怕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