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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也有难念的经　第四章（3）

记者姐姐走了。临走前，记者姐姐提议，让雅婷咩咩和獐爸爸抱着我拍一张照片，说要拍个很酷的泡死（pose），像结婚照那样肩并肩脸儿对脸儿。獐爸爸不同意这个泡死。因为獐爸爸站直了，顶上帽子加上鞋后跟儿，才和雅婷咩咩一般高，獐爸爸觉得这样有损导演形象，坚决不同意，最后决定，雅婷咩咩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獐爸爸坐在沙发扶手上，照相的叔叔说：“这个泡死不错。”“咔嚓”终于泡死了。

演员们在楼道里等着，靠墙根儿蹲了一溜儿。

我喜欢热闹，站在房门口，一下出去，一下进来，和楼道里的人藏猫猫。我一露脑袋，他们就齐齐地小声儿说：“出来了！出来了！”我一缩脑袋，他们又齐齐地小声儿说：“回去了！回去了！”一个哑嗓子说：“我要是那只小狗就好了，整天和导演明星在一起，可以离艺术那么近。”另一个人说：“是啊，羡慕死了，小狗比我们机会多，早晚会成明星的。”场记小姑抱着一摞耗子皮色儿的盒子，从隔壁房间走过来，蹲着的人赶紧站起来，所有的人讨好的冲场记小姑笑着，场记小姑挺着胸，下巴仰的高高的，脚底下一双小白鞋，咚咚咚，走过去，谁也不看，一直走进獐爸爸的房间。楼道里的人，眼睛盯着那摞灰色的盒子，好像他们的心和念想都装在那一摞长长方方的塑料盒子里面了，一直跟到拐进了门，还齐齐地看着门口。是不是那些盒子把他们的魂儿也一块儿带走啦？

雅婷咩咩坐在沙发上，身后坐着副导演蓉姨妈副导演小叔海鬼和副导演伯伯，制片主任大爷和摄影叔叔坐在两边儿。场记小姑问：“可以开始了吗？”制片主任大爷说：“不知道规矩吗？没看见皇上还没到呢吗？”副导演蓉姨妈说：“记着，每天上午十一点，是皇上出恭的时辰，任何事儿都得让路。”　副导演小叔海鬼下巴抬了一下说：“记住了吗？”场记小姑垂着眼皮说：“记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雅婷咩咩嗲嗲地说：“掉茅坑里了吧？”话音儿没落，卫生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儿，獐爸爸从里面出来了，带着一股巴巴味儿，坐在雅婷咩咩的身边。桃子给獐爸爸点上一根儿又黑又长的烟，又给獐爸爸和雅婷咩咩端了从鸟窝掏来的咖啡，雅婷咩咩头也没回地说：“给他们也倒杯咖啡吧。”桃子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咖啡，接过咖啡的人都笑着说：“谢谢庄老师。”副导演蓉姨妈等不及的喝了一大口，又吐回杯子里，伸着舌头吸溜着气儿说：“烫死我了烫死我了！”雅婷咩咩回头瞥了一眼说：“你当喝减肥茶呢，这么好的东西让你糟蹋了。”一屋子人都笑了。装咖啡的杯子是树皮的颜色，像是每个人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鸟窝，一个又一个，悬在我的脑袋上。

鸟窝都端好了，獐爸爸坐稳了，电视机打开了，场记小姑把一个勾了魂儿的小盒子塞进机器里。

哇喔！刚才那些演节目的人这会儿全跑到电视里去啦，哭啊笑啊喊啊叫啊，一个男的梳着小分头，衣服脱得就剩一条大花裤衩子啦，冲着镜头扭啊扭，扭啊扭，屋子里的人哈哈哈，哈哈哈，笑地前仰后合，笑的东倒西歪，雅婷咩咩高兴的一只脚快跷到天上去啦！吼吼，有点像我撒尿吔。副导演蓉姨妈嘴里的咖啡喷了一电视机，副导演伯伯和制片主任大爷笑得脸红到脖子啦，只有獐爸爸，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一口一口地抽着大烟卷儿，很酷，獐爸爸真的很像一个导演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