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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那就让芸香先陪着你，我回家去取点儿日用品。”那家伙完全无视我的愤怒，依旧笑嘻嘻地说，好像吃准了我不会在老人面前和他撕破脸，冲他发火，说完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爷爷，我忘了还有个事要跟靳宇说，我马上就回来。”我急匆匆地追出门儿，人早已不见了影子。

我气不过，掏出电话拨通：“你到底什么意思，趁早给我说清楚，不然等会儿别怪我给你撂挑子！”

“你别生气，我爷爷胃癌晚期了，他今年已经八十二了，医生说他的体制根本承受不了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估计最迟也拖不过明年夏天。所以我才会从英国回来，只想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日子。这些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所以我想让他走得安心一点。请你考虑一下，嫁给我吧，哪怕只是为了安慰一下爷爷。将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是夫妻，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给你一笔可观的财产，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又被惊了一跳，今天早晨我好想已经被电击得都不知惊奇是何物了。

这真是史上最荒谬的求婚，从电话里传来的求婚，而且听起来貌似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交易，但是交易对象却是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我忽然感觉我就像古罗马人肉市场上的奴隶，唯一不同的是，我这块儿人肉有权拒绝买主！

我的脑海里浮出若干画面，恍惚间我成了白花花的一大块肉，有人过来挑肥拣瘦，谈论价钱，可笑的是我这块肉由我自己决定卖给谁，自己定价。

见我半天没吱声，那边接着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回答，不过我还是想请你能够快一点给我答复，你没看到我爷爷刚才听说我们要结婚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你忍心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失望么？你忍心看着他死不瞑目么？”

这真是颠倒黑白！怎么一转眼好像我就成了那个害他爷爷死不瞑目的人，在今天早晨之前，我根本没有见过靳爷爷，这一切跟我全无关系好不好！

“我知道这一切本来跟你全无关系。其实我想找个人结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不过我觉得你最合适，你是我和我爷爷都喜欢的类型。再说，你不是也急着结婚么？”那家伙好想能听见我心里的嘀咕。

“谁说我急着结婚了？”我愤愤地嚷嚷着。

“你不急，但是你妈妈总是很急吧？我在本城长大，难道还不清楚这里的习俗，这里的女孩子通常二十三四岁就结婚了，你的年龄，已经是大龄了。”这句话强烈地刺激了我，我最怕别人跟我提年龄。

“我是大龄不假，可还没有急到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嫁的程度！”我冷冷地说着，就想挂机。

“先别挂，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对你不恭敬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两个都想要结婚，而且我也是个五官端正，作风正派，事业小成的未婚男青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孝敬老人，知书达礼。对你来说，我应该也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再说，如果将来你另有所爱，觉得我不合适了，我可以随时跟你协议离婚，而且我还可以赔偿你一套房子，外加五十万现金，这些足以让你在本城无忧无绿地生活一辈子。请你考虑考虑吧，给你三天时间，给我一个答复，好么？”他很有条理地说了一大串儿，我只听到了一套房子和五十万！

我再次被电击了，迷迷糊糊挂了机。独自发了一阵呆，才想起病房里还有人等着我照顾呢。赶紧跑回病房，谢天谢地，液体还没滴完。

接下来，我一直处于游离状态。靳爷爷则很开心的样子，在我耳边说着靳宇小时候的一些可爱和调皮的逸事，我只是勉强地咧嘴微笑，心里一直在想：一套房子，五十万。我能值这么多？或者说，我只值这么多？当年东方旭好赖还把自己换了一家工厂呢。我真的就这样把自己卖掉？

这期间，靳爷爷的液体吊完了，我喊来护士给他拔了液体，然后又扶他去卫生间，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他擦手，他直夸我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我只有在心里苦笑。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靳宇再次走进病房。我立即借口家里有事，告辞了，尽管靳爷爷再三地挽留我吃午饭，我还是坚持要走，最后他只好叫靳宇送我出去。

医院很大，住院部离医院大门要走十分钟的路，我跟他说不用送，他却非要送。一路上，我们两个都保持着沉默，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的路，默默数着路上瓷砖的格子，数到八百八十八个，到了医院门口。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他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我迷茫地抬起头，脑子里还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