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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存雅闻言,掀了掀嘴唇,终究没有说话,举步带路。
硬撑着在怪异的气氛下吃完今天的第二顿午饭,因为一直被拉着,小沈想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君子思想没有付诸实践。尚书夫人明显碍于她在场,不情不愿地把话说得简短——严重怀疑涂存雅是故意的。
“圣上一直跟老爷提起你。”
什么什么?唱戏文吗?有圣上有老爷的?
“哦。”谈话对像显然对此不怎么感兴趣,替自己和小沈倒了杯清茶,“喝喝看,这里的茶很有名。”
夫人皱了皱眉,“圣上说,如果你坚持不愿在京城任职,那么帮助朝廷注意一下江湖异动,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来知会一声,也算是量才适用。”
“怎么样?好不好喝?”涂存雅看她的专注劲像是在斗一只蛐蛐儿。
小沈在尚书夫人如刀般的利眼中艰难点头。
“存雅!你倒是回句话啊。”
涂存雅闭目感受茶香差不多有一刻钟,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量才适用?夫人何不说物尽其用?”
尚书夫人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夫人是什么意思小民无从过问,小民的意思,当年便已说得清楚,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改变。有劳夫人白跑一趟,再此歇歇脚,便回京城去吧。”涂存雅的声调仍然平缓,其中的坚决却是无庸置疑。
夫人激动起来,轻拍桌子道:“存雅,你不能这么任性!堂堂一个前科状元,窝在小地方捣鼓些八卦消息,有什么前途?”
前科——状元?
她无比震惊地看向仍一派自然的他,显而易见夫人说的没错。
状元?不是戏文里扮演,而是皇帝在御前钦点的那种?
涂存雅吗?
他不是跟她一样只比一般江湖莽夫多识了几个字?他不是被郝文章私底下说成下里巴人文字粗鄙?他不是成天钻在八卦堆里别的什么都没兴趣?
怎么就成了状元?
低头着了眼不知何时相握的手,忽然觉得身边这个人的世界,离她好远、好远。
轻轻挣开钳制,抛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小沈疾步走出禅房。
好在,好在没有说喜欢。
背靠大树坐下,呆看眼前花丛中彩蝶飞舞,满脑子里打转的,只剩下这一句话。
原来是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啊,混在江湖草莽之中,是为了消遣吗?
或许,自己也是被消遣的人众之一罢。
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身边早挨了一个人。
“谈完了?”
“嗯。”沉吟良久,他静静说道,“她……是我母亲。”
“……”原来还是尚书公子,失敬失敬。
“不过我不是尚书的儿子,母亲是先有了我,再嫁人的。”这些事情,刚懂事时哭得稀里哗啦甚至要死要活的,现在说起来,却已云淡风轻,“总之他们那一辈年轻时候的事,就是一笔烂账。”
“你怎么这么说长辈?”刚刚还想为他的私生子身份掬一把同情之泪的,现在看起来有点多余。
“我从小就长成这副德行,没什么人理我,确切地说是没什么人认识我,可以说,我是一个人长大的。”现在想起小时候在家里找东西吃总被当成小偷狠揍的经历,还是觉得荒谬。
“你……吃了很多苦吧。”试想一个小孩子在被人漠视的环境中长大,就算表现得再开朗,心里也一定会有不为人知的伤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从来印象中的涂存雅,都是聪明睿智,无所不能的,现在这种近乎脆弱的样子,让她慌了手脚。
他拍了拍她的头算是安抚,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不小心拿了榜首,就算死,恐怕也不会被人发现。”放榜之前之后他在那个家的待遇,可说是云泥之别。
“你不是不小心拿到状元,而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吧?”任他聪明绝顶,不付出超人的努力,哪能在这天下俊彦中脱颖而出。
“被你猜中了。”他莞尔一笑,“我那时是有点想要报复。只要几钱红花就可以阻止我来到这个世界,她偏生叫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不风光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真的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啊,要是她,大概就一辈子寄人篱下,每天只顾着一个人独自伤心了吧。“然后呢?”
“赴完琼林宴,我就离开了京城,尚书夫人——我是说母亲,来找过我很多次,每回都要花很多时间确定哪一个才是正主。”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