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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永无止境的黑暗，永无止境的痛苦，很冷很冷，就像深处冰窟，被冻结，然后被抛开，逐渐地腐朽，逐渐地丧失知觉，丧失掉作为人的……一切……

少年睁开了眼睛，刺痛眼睛的是那雪白的天花板，不，应该说是只剩下了一半的天花板，胸口火辣辣地疼，身上缠满了绷带，耳边传来了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还有止不住的呻吟声。

映入眼帘已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城市，泥泞的道路和那无尽头的废墟好像在述说着什么，在离少年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建立起来的小小的救济站，浑身伤痛的人们簇拥着，不断地伸着手想要抓着什么，绝望与寒冷包围着人们。

尽管有着空地，但寥寥无几的帐篷根本不够为那些难民们提供足够的遮风避雨的地方，有些人只能缩在废墟间那小小的孔洞中，以求得一丝一毫的心理慰藉……

这里曾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城市，现在却很难想象落得这样的一副光景，在那些难民们看不见的地方，废墟的外围是层层的封锁线，无数手持武器的军人将这里封锁了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一名年轻的军官冲了出来，但他很快便被人给架住了，下了枪，他瞪视着指挥官，有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指挥官没有理会那个年轻的军人，他只是遥望着远处那无尽的废墟，忽然抓起了手枪，反手指向了那个年轻军人的眉心。

砰！

年轻军人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

少年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就像有什么在用力撕扯着，伴随而来的是记忆……

浸在巨大透明管桶那绿色液体中身无寸缕的少女，那黑色的长发，那扎在她身上的针头与各种仪器，那紧闭的双眼，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那双黑色如空的双眸，迷惘而单纯，她是谁？为什么又有些记不清了呢？

夜空下的守望，破碎的华北游乐园，那个被夜色笼罩着的，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还没有忘记的是那无尽的烈火，与被大火灼烧的痛苦……

啊！

少年左手抱住自己的头，右手曲成弓，紧紧抠入了泥土中，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记忆变得这样模糊了？

我一直在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少年喘着粗气，双目一片血红……

“记忆就像是硬盘中存储的数据，只要有合适的接口与操作程序，便能进行任意的删改与再创造！”远方的山岗上，一名男子理了理自己那头飘逸的长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叼在嘴上的那只粗大的雪茄，烟雾升腾，激起了小小的漩，“可是……再怎么高明的删改与再创造也终会有复原的可能，就好像光源的对立，世间的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圆，所以……毁掉那个硬盘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便是代价！”

烟头落在了地上，消失在远方的是男子那有些孤傲的背影……

……

三天了。

稀少的救济品根本无法满足那么多难民的需求，少年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路上，视线好模糊呀，双脚无力地支撑着他那有些瘦弱的身体，没有食物，只能嚼树皮，吃草根，嘴唇也因为干渴而充满了裂痕，眼前突然一黑，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朦朦胧胧的看见许多的脚，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老人的……

远方的天际传来了轰鸣声，模模糊糊看见的是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接近后，看见的是那数不清的巨大机械。

看清那机械的时候，难民们发出了欢呼声，那欢呼声中包含了对未来的希冀。

少年的双眸猛然收缩。

那是…b—2战略轰炸机！

少年张了张嘴，他想要提醒那些还在喜极而泣的人们，可是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世界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黑白色的，世间的流动仿佛变得极其的缓慢，看着，看着，看着那些轰炸机缓缓飞过，并投下了那或许代表着他们死亡的炸弹，耳边的欢呼声变成了惊叫……

要死了么？如果现在就死在这里，那痛苦一定比活着的时候要少吧？不过，思考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了呢？一切都会与自己无关了，不是么？可是！

少年用力抓紧了地面，他的身体在力的支持下缓缓蠕动着，为什么，心中那么不甘心？难道，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那份或许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留恋么？已经忘记了的留恋么？

似是又闻到了一股清香，那如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