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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望爸爸的日子了。
安笙训练一结束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途中,还拐去了一趟超市,给父亲拎了些补品。
到的时候,天才擦黑。
父亲的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病房门,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安笙笑得苦涩,那么瘦弱的背影不是宁朝安又会是谁?
安笙走上前,若无其事地和宁朝安打招呼,“朝安,你来了。”
“嗯,我过来陪叔叔说说话。”
宁朝安还是老样子,只是下巴瞅着又尖了些。
安笙心中有些不忍。
当年妈妈患病去世,爸爸亦卧病在床,安笙举目无亲。最绝望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先喂爸爸一碗毒药,然后自己再一了百了。但是当她看到宁朝安任劳任怨地帮着自己跑前跑后的时候,她突然下不去那个手了。
现在再忆起那段看不见黎明的日子,若不是教练的帮衬和宁朝安的悉心陪伴,自己或许真会熬不过去。
世态虽说炎凉,人世也的确无常,但总有些人和事让安笙觉得暖手也暖心。
只是苦了宁朝安了,直到现在竟还在痴痴地等着哥哥。
宁朝安和哥哥是青梅竹马,两人这么些年没红过一次脸,一直好得如胶似漆。在哥哥离家出走前,俩人甚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哥哥一去这么些年,除了定时汇来的钱,一直是杳无消息。
但是宁朝安却不知哪来的信心,对哥哥会回来一直深信不疑,更是坚定地等待着安箫能早日回到她的身边,抚摸着她微蜷的鬓发,笑得如和煦春风一样,对她说一句,“朝安,我回来了。”
安笙不确定她会不会等到那一天,但是也几乎从不开口劝她。
说到底,自己心里也还是希望着哥哥能回来的,虽然这个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宁朝安的希望却那般庞大、那般坚定,每每都会让安笙羞红了脸。
宁朝安正在细心地帮爸爸按摩手臂,常年卧病在床的他,肌肉已经萎缩了,再也不复当年的矫健。
安笙走过去帮爸爸按摩另一只手臂,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宁朝安,想着要找点什么来说说,但每每嘴才稍张了张,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又给忘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病人断断续续的、粗重浑浊的呼吸声,还有宁朝安轻柔的自言自语。
“叔叔,等过几天天气好点儿,我就去问护士借个轮椅,推您出去看看风景,老闷在房间里对人不好。”
安笙边揉捏着胳膊,边等待着爸爸的反应。
孰料宁朝安的话音落下了半晌之后,爸爸依旧双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昏黄昏黄的眼珠子偶尔无力地转一转,好像在极力地证明着自己的主人依旧残活着。
宁朝安对这等不来的回答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一丝不苟地按摩着。
过了会儿,她又絮絮地说道,“今年这个秋天不知道为什么总下雨,弄得人心烦意乱。”
安笙瞥见父亲的嘴角溢出了点口水,亮晶晶的。她用纸巾小心翼翼地给这个老小孩掖去了口水,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宁朝安的话,“嗯,这雨下得人都软了。”
宁朝安点点头,冲着安笙微微一笑。
安笙说话一向言简意赅,能用三个字就说清楚的意思绝不会吐出来三个半字。安箫和她倒是不大一样,和自己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整个一话痨。但是自从伯母住进了医院之后,安箫的话也是越说越言简意赅了。
她的心灰了灰。她是一尾搁浅的鱼,等待着她的水回来拯救她。
安伯父突然毫无缘由地笑了笑,并不爽朗的笑声听着让人觉得心酸。
宁朝安突然不再忍心多看安伯父和安笙一眼,这么多年以来,他俩一直相依为命。而安伯父的濒死气息也让安笙整个人更加冷冰冰了,就好像她是那终南山活死人墓里的住客一样。
她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正值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需要承受着这些,但即使她再不忍心,她所能帮着安笙所分担的也毕竟有限得很。
有时,她甚至希望眼前这个面如死灰的男子能早些停止呼吸,总好过苟延残喘着折磨安笙。可是,她明明是一直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喊他一声“爸”……
安箫,你在哪儿呢?
我已经快要奄奄一息。
你曾经最疼爱的妹妹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光泽,你曾经最尊敬的父亲也已经余下不多的时日了。
你为何这般狠心?弃自己于不顾,甚至就连与你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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