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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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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心肝宝贝似的,而且她犯不着对我如此。我从小没有玩过任何乐器,不管哪件乐器都不会,玩具,也只玩过一个母亲手做的布娃娃。

“哦,我忘了,肯定早晨洗衣服给洗掉了。”

母亲说,她好象在掩盖什么事。我想她是故意的,并且不让我看大姐的信。大姐一定告诉母亲一些事,母亲生气,当即就把信撕了。

“我不相信,”我说。

“你今天吃了火药,老跟我顶嘴?”

“大姐已经回来了,今天早上有人看见的。”

“看见就看见的,她爱回哪回哪去,只要别迈进我这个门槛,我就谢天谢地了,”母亲的脸垮下来,一听说大姐回来,母亲全没了平日盼望的劲。

母亲又开始骂大姐是个惹事祸害虫,不争气,从不听她的话。跳楼,退学,嫁人,哪一样事大姐问过她?要不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六六,”母亲看着我,“你小小年纪也不听妈的。”

我说,“我哪点不听你的?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起码,我连选举权被选举权都有了。”这话丝毫没能达到提示母亲——今天是我生日,反而使她情绪更坏。

“哟,还知道选举权?”母亲用嘲笑的腔调说:“谁要我就给他,哪年选举不是服从规定就一个格子划圈?教训我们:字都认不得,还要民主?”

我几乎要叫起来:妈妈,今天是我生日,你怎么会记不得?

潜意识中,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生日不是一串数字中的一个,而是一溜儿不准逆转的念珠中最特殊的一个,数过去,就会触到许多不可知的禁忌。我本能地恐慌起来,想哀求母亲抓紧我。这根维系着我和命运之间的绳子,是个定时炸弹的导火线,在一点点闪出幽蓝的火花,我感觉我已经准备跨出这一步,今天,就在这刻,我必须向母亲点明。

我走到门槛边,身体靠住木门。木门在半闭半合中承受我身体的重量,悠慢地吱咯响。我索性把门关严,我内心怕得要命,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自己。然后,直撞进题目中去:“你女儿即使被人划了脸盘子、镪水泼毁了容、强奸杀死了,你也不会哭第二声。”

“啥子意思?”母亲厉声问。

“有个男的总跟着我。”

母亲忽地一下站起,走过来,她用手摸我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这种事?”她盯着我的眼睛。

我故意扭过脸去说:“我在撒谎,你就这样想好了。”

“我就晓得你这个人。你不搞得我不舒服,就要搞得自己不舒服,”她嘴里这么说着,眼睛还是没离开我身上,忽然她推开我,拉开门冲了出去。

大约十来分钟,母亲回来了,喘着气,对坐在桌旁的我说:“我就晓得你在撒谎,啥子人也没有嘛。”她喘定了气,接着问:“这男的象啥样子?有多久了?你啷个不早给妈说?”

看到母亲是真着急了,我也害怕起来:“好久了不止一次。”

我说那跟踪我的人既不是棒小青头,也不是口水涎涎的骚老头,是比这两种人都还危险的一个中年人。我没正正面面看清过,要看清了,也不值得给你说了。我最后一句话,是有意气母亲的。

啪地一声,母亲把房间里的电灯关了,火气旺旺地吼道:“去,去,滚到阁楼上去。”

我一步跨出房间,把房门摔上。

我在堂屋站了一会儿,蹩着气上了阁楼。

2

想着母亲一个人坐在暗淡的楼下屋子里,我拿着书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知她心里在翻腾些什么。我伸过手去按单放机的键,它象一个小搓衣板,是四姐和德华几个月省吃俭用买的最便宜货。我们走路都异常小心,怕碰翻桌子摔坏了这个全家共享的宝物。

“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喝完了这杯再说吧,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这首半个世纪前在这座山城被唱得烂熟俗气的歌,有三十年之久是绝对黄色的禁歌,直到这一二年才从革命歌曲的重围中又冒了出来,带着古怪的诱惑味,以前听,多少能使心绪改变些,但这个下午一两点钟,却让我更加焦灼不安,在阁楼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长这么大,我是头一回如此牵挂着母亲,于是我关掉音乐,下了楼。

母亲不在屋子里。奇怪,她上哪儿了呢?

父亲正蹲在院外空坝上,满手黑糊糊,捏打着煤渣饼团。

父亲若不是特别需要,谁去主动打帮手,他会不高兴。母亲相反,她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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