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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仁抬起头问马三多:“饭吃了?”
马三多虽然没有吃,但他还是说:“二叔,我吃了。”
于是,马德仁和丁玉香便埋下头继续吃面条。丁玉香的额头上吃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吃完最后一口,马德仁伸出宽大的粉红色舌头,把碗仔细地舔了一圈,然后速度极慢地把碗放在厚厚的沙枣木桌面上,又漫不经心地把筷子架到碗口上。马德仁的这一系列动作,充满了傲慢。
马三多看了一会儿二叔的脸说:
“二叔,我爹叫我来借牛。我们家老黄死掉了,今年的地,眼看就没法种了。”
马德仁慢慢地抠出牙缝里的一片酸菜叶,挑在指头上端详着说:
“借牛么,当然可以,不过牛的力气是从啥地方来的呢?牛只有吃草才能生出力气。但牛吃草生出的那点力气,只能拉车,不能拉犁。不是不能拉犁,是拉不动犁。要拉犁,牛就得吃精料。啥是精料?精料么,就是正经粮食。三多你为啥有劲把刘家巧兰从河里背回来?刘巧兰为啥有劲生出娃来?那是因为你们吃了粮食,所以你们身上都有劲。牛也是一样的。人一天吃一斤粮食就可以了,牛犁地,用的力气多,所以一天得二斤。”
马三多想了想说:“所以我得把粮食给你背来,是不是,二叔?”
马德仁弹掉手指上的菜丝,伸了个懒腰说:
“三多,你真聪明。你也用不着多背,用几天背几天的粮食就行了,一天二斤,你就背那么多,多一把都不要背。”
接着马德仁又说:
“不过你知道,一头牛是拉不了犁铧的。我们家只有一头牛,另外的一头牛,你就向外人去借吧。”
马三多谢了二叔,出门的时候,丁玉香跟出来了。
丁玉香对马三多说:
“你二叔说的粮食的事,秋后再说吧,你不用着急背来,当心你们吃粮不够。”
马三多说:“牛不吃粮食,咋能犁地?”
丁玉香说:“做牛耕田,做鸡报晓,老天爷早就给它世好了的。牛天生就是吃草的牲口,没你叔说的那么金贵。不过么最主要是记着,秋天了把我兄弟丁玉贵打床的工钱给上。我兄弟想生个娃子,结果生下来又是丫头,都三个丫头了,还叫上面罚了,我兄弟日子不好过。你跟你爹说,秋里了千万还上,哈!”
另外的一头牛,马三多跑了半条街也没有借到。
他去了村东头的老杨家,老杨家的两个丫头琴琴和米米正歪着脑袋在看小人书,老杨坐在一堆绳索中间,倒腾着牛身上用的东西。马三多还没有张口,老杨就说:
“你看我正忙哩,我们家人多地少,口多粮少呀。你看,我这正准备去沙坡头开几分荒地哩。我知道你们家老牛死了,可这牛我真不能借给你。这牛要是借给你,我咋开荒哩?”
老杨这么说,马三多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马三多准备去老吕家。
马三多走出老杨家街门的时候,先是琴琴追了出来,她拿着那本翻开了的小人书,指着其中的一页对马三多说:
“马三多,你看,这画书上有个叫潘金莲的女人,我咋越看越觉得刘巧兰像这种女人呀。”
马三多停住脚,对披着长头发、长着一张窝葫芦脸的琴琴说:
“潘金莲是谁,她是哪个队的,我咋不知道?”
这时候琴琴的妹妹米米也追出来了,她的个头比琴琴矮一些,但嘴巴却比琴琴灵巧许多。她劈手夺过琴琴手里的小人书,朝马三多哗啦哗啦抖动着说:
“马三多,潘金莲是个骚货,就像个妓女。你以为刘巧兰不是骚货吗?你以为刘巧兰不是妓女?一样是骚货,一样是妓女。人家潘金莲可没生出西门庆的野杂种,可刘巧兰却把别人的野孩子生到你们马家的炕上了,你说她骚不骚?要是说起来,刘巧兰还不如人家潘金莲哩!”
马三多愣了一会儿,对米米说:
“你说这么多我都听不懂,但我知道你是在骂刘巧兰。你知道不知道,刘巧兰早已经和我睡到一个床上了,现在你骂刘巧兰,就等于他妈的骂我。你要是骂得不难听也就算了,可我觉得你骂得太难听了,所以——”
马三多说着话,抬手给了米米一个大嘴巴,米米的小脸蛋立时就红了,接着又紫了。
马三多走出好远了,米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哭出来。她的哭相很难看,没有眼泪,脸皱得像只干核桃。就是她这样的干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