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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看看没有人再来奏事,她忍不住问奏事处的太监:“今天怎么再没有奏事的人了?”?
“国事已经归袁世凯了!”首领太监碰头回答,“太后请只问家事!”?
“太后默然了,面色非常难受。”刘某又说,“今天这些孤忠遗老,那时一个也没见。大约列朝亡国,都没有这个样子罢?”?
邱和来说:“从那时到今天,因为亡国尽忠捐躯的人,一个也没有,就是前天神武门饿死了两条狗!”
陈去病先生矮小纯笃,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他是老同盟会、老国民党,同庄思老、吴稚老都是清代南菁书院的高材生,后来结了一个叫做南社的诗社朋友,我是因为故宫这一场合作认识了他。后来他在镇江焦山修《江苏省通志》,又同庄先生共事一直到死都没有做官,我们也没有再见,这是我在故宫认识的诸位之中印象最好,没有遗憾的一人。
第二部分:成立故宫博物院学风官风(1)
上文是一段清宫接收开始。同清室内务府因为点查物品的纠纷费了一番唇舌之后,段祺瑞执政方面有了批示,其他人已经没有方法再推翻清室善后委员会这个组织了。某些反对者只有悲愤交集地在旁边生气,委员会则积极地着手点查宫内物品。这是集合学校与政府机关的全体参与人员合作,大家觉得是一桩有趣希奇的事,都是贴车钱尽义务来工作,偶尔委员会预备几桌午餐、或者烧饼镘头之类来招待大家,然而多数自理。好在多数机关公教人员,那时至少各人都有一辆包车可坐,自己都有公馆,食住不成问题。
在此合作的朋友,都有相当地位,生活也还优裕。“故宫”作为清朝的首善之区,其实并非尽善尽美,反而是个阴气弥漫的地方。在此地工作,进来先要走一段北风刮面的甬巷,有的地方,多年都没开门,甚至有一个什么宫(名称忘记了),在乾隆年间一直封锁到现在没有开过,其中尘积蛛网,鬼气森森,宫殿之内,照例不能生火,寒冷到不能忍受。
点查的担任地点,都用抽签来决定,大家不能挑选,也只有硬着头皮忍受。为什么要来呢?自然是急公、好奇、好古、有趣,合起这几个因素来自动愿意参加。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这样急公好义做这样一点报酬也没有的工作,一定是想偷点东西无疑。我听了很生气,这种人当然他的品性上没有以上我指出的那几种因素,然而可见我们这一班参加的人除了吃苦以外,还要负一处名誉上损失,这在目前的中国社会上,真是除了“生得贱”而外,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了。
我自然不能说这样卑劣思想的人一个没有,但是我除了担保着自己,我当时对于大多数的同人都是这样想。或者有少数不良分子,当时确是因为规则相当周到严肃而不可能,有以为不合算者慢慢地他自己也就不来了。?
于是我们要问到:同人既然这样来去自由,大家都没有酬报,这事业如此艰苦,假使兴趣过去,一哄而散,怎么办呢?
不!他们是一批行政方面执行经常事务的人(后来我也身当其任),因为委员长李石曾在北大任教,所以以北大为中坚,在最初的时期,高级一些的,都是北大的高级教职员,有如我这本记载里的主要分子,如李宗侗(玄伯)、沈兼士、马衡(叔平)、袁同礼(守和)、俞同奎(星枢)五位,都是后来故宫博物院掌握实权的人物,都是北大当时的重要教职员。此外易培基(寅村)、庄思老、张继(溥泉)、江瀚(叔海)同我,则都是以政治地位的外串,在当时并没有掌握内部的行政,却有比较密切关键的作用而已,其余的暂时不提。
那末,低级的职员,当时都是北大的,一般不是职员便是学生了,当时他们有无收入,我还不得而知,后来这些人都是有给职了,但是不甚丰裕而已。
写到此地,我忽然又想起一个插曲,且把它记在下面:
在点查的时候,点到一部《春秋左传》,记录物品的当然是一个北大的学生或者职员,在点查的人告诉他《春秋左传》四个字的当时,他一个一个字的问:怎么样写?讲了多少遍,还改了多少次,方才写成功。
另外一件故事,是一个教授当组长,也有一些学生在当点查,他们点到一件彝器(后来据说是周尊)在点查报告上赫然大书“黑铜痰盂”一件,真是滑稽透顶。这当然不是考古学的教授与学生。这个文书科的职员,在会议上写记录,满头大汗,一蹋糊涂。我问起他的来历,说是北大的文书员,被赠送了文科的学位。假使此语不虚,我是不禁为此大叫屈的。不知道这亵渎北大文科的责任是应该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