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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去,就像到了家一样。他们来到一间完全陌生的房子里,李红兵不禁有些紧张。毛洁解释道:这是她和朱原合租的房子,她已经有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本来她也许不会再来了,因为这次消耗体力的散步,既然来了何不在此休息一下再走呢?她说得入情入理,但言不由衷,李红兵有理由认为这次意外的造访实际上是她有意安排的。这是他们(她和朱原)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他们曾在这里做爱,她委身于他,通过长达三年的摸索就是在这里他们结束了童男与处女的历史。以往暧昧不明的想象变得真切,李红兵甚至都不敢应对方的要求在那张唯一的床上坐下去。如今,一切还保持着原样:一张简易的书架,墙边的桌子,那上面的煤油炉和炒菜锅,几棵萎缩变黑的白菜日常而琐碎的事物刺激着他。当然也免不了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小摆设小挂件,充斥和点缀着这简陋的栖身之所。墙上贴着的港台影星照片说明了她某一时期的欣赏趣味或者他们的共同爱好,对此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李红兵看来,贫穷的生活和平庸的审美此刻却有着无穷的魅力,他真愿意在她完全成熟以前就遇见她。毛洁微笑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她为他置身其间表现出的孤立和僵硬姿态而在怜悯他,向他赔着不是(此行没有向他事先通告)。她告诉他:实际上他们在这里并没有住多久,大约一个月吧,朱原就和她分手了。一个月而不是他想象中的三年。朱原走后毛洁继续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直到遇见了李红兵,然后这间房子就一直空着。当时他们预交了半年的房租。遗憾的是事情的发展与人们的预想往往相去甚远,要不是那意外的分手他们至今还住在这里呢。当小屋里逐渐黑暗下来时李红兵发现有一点红光在墙角闪烁,原来是一只充电器。那红色的闪光既神秘又活跃,就像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为避免情绪的过分沉浸毛洁拧亮了桌上的一盏台灯,她不无讨好地说:“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你了。”一面说一面拉开抽屉翻弄一些磁带。她找出一盘磁带卡入床头的随身听。那随身听接有两只小音箱,随即乐声就流泻而出了。这是他的磁带,他的歌,他的演唱,但那无限的哀伤和悲痛却是属于她的。他试图用她的耳朵与心灵去听他的歌,想象着朱原离去后它们带给她的辛酸与慰藉。他站在那里代替她倾听和落泪,甚至在旋律之外他听见了四周乡野的安静和寂寞。这里不仅是他们相爱盟誓的地方,更是她怀念与抚慰自己的所在。朱原离开后她仍在小屋里住了两个多月,怀念着他为他流泪,一遍遍地听着那些歌,摆弄着她的随身听。
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
因此我多么怕,怕,怕那夜晚,
我多么怕,怕,怕睡觉的床,
我多么怕,怕,多么怕睡觉。
只要我睁开眼睛,你就会消失,
因此我怕,怕,怕朗朗的白昼,
我多么怕,怕,怕这是做梦,
多么怕,怕怕我就醒来。
她向他推荐自己喜欢的歌,忙着在抽屉里翻找,吱吱地倒带,其热情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看那些黄色录像。她总是这样的匆忙和投入,不放过任何一个极端,绝对纯洁的爱情以及绝对下流的肉欲的沉浸,面对二者时,她的态度总是一如既往的认真。而他李红兵本质上说来是一个平庸的人,习惯于中和的事物。就像他与她做爱时需要爱情的表达一样,此刻,在一支伤感的爱情曲的进行中他提出与毛洁做爱。就在这里,这张床上。他的要求遭到对方严厉拒绝。他们认识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主动提出与她做爱,第一次她满怀厌恶地抗拒着他。她对他说:“你要是再不停止我就喊救命了。”“为什么不做?”他掐着她的脖子问。“为什么不做!为什么不做!”让他不能理解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为什么不和我做爱?为什么你提出来我就要和你做?为什么我提出来你就不和我做?为什么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在这张床上?为什么你能和他在这里做,和我就不能在这里做?为什么你要把我领到这里来?”她拼命挣扎,眼泪汩汩而出,李红兵不禁问道:“这眼泪是为谁流的?”后来她安静下来,不再反抗,他无须用很大的力气就能控制住她。他在她的上面喘着气,而她寂静得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她只是瞪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不断涌出的泪水装饰着她的凝视,在灯光的反射下她的眼睛就像两块昂贵的宝石。她让他感到了自己的粗鄙和恶劣。现在,他很容易地就能剥去她的衣服,然而他无法那样去做,她那无欲的裸体将闪耀出更加炫目的光芒,是他所不能面对的。李红兵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被动。当他拒绝她的时候感到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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