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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水城,”加纳先生说,“所有东西都从水上运来,河水运不了的就用运河。一个城市里的女王啊,珍妮。你梦想过的一切,他们这里都能造出来。铁炉子、扣子、船、衬衫、头发刷子、油漆、蒸汽机、书。裁缝行能让你眼珠子掉出来。噢,没错,这才是座城市呢。你要是必须住在城里———就是这儿啦。”
鲍德温兄妹就住在一条挤满房屋和树木的大街的中段。加纳先生跳下大车,把马拴在结实的铁桩上。
“我们到了。”
贝比拾起包袱,因为屁股的伤和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下车来。加纳先生在她落地之前就到了甬道和门廊,而她瞄见门开处一个黑人姑娘的脸,就从一条小路向房后绕去。她似乎等了很久,那同一个姑娘才打开厨房门,请她在窗前的座位上坐下。
“我给你拿点吃的好吗,太太?”姑娘问。
“不了,亲爱的。我只是挺想喝点水的。”那个姑娘走到洗碗池边压了一杯水。她把杯子放到贝比•;萨格斯的手上。“我叫简妮,太太。”
贝比在水池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水喝个精光,尽管它喝起来像一种正儿八经的药。“萨格斯。”她用手背抹着嘴唇,说道,“贝比•;萨格斯。”
“很高兴见到你,萨格斯太太。你要在这儿留下来吗?”
“我不知道我会留在哪儿,加纳先生———是他带我来这儿的———他说他给我安排好了。”然后她又说道:“我自由了,你知道。”
简妮笑了。“是的,太太。”
“你家里人住在附近吗?”
“是的,太太。我们都住在蓝石路。”
“我们都失散了。”贝比•;萨格斯道,“可也许不会太久的。”
万能的上帝啊,她想,我从何处开始呢?找人写信给惠娄。看看谁带走了帕蒂和罗莎丽。她听说,有个叫丹的要了阿黛丽亚到西部去了。犯不上去找泰瑞或者约翰。他们三十年没有音讯了,要是她找得太紧而他们又正在东躲西藏,找到他们就会使他们反受其害。南希和菲莫斯死在了弗吉尼亚海岸一艘将驶往萨凡纳的船上。她知道的就这些。是惠特娄那里的工头给她带来的信儿,倒不是工头怎么心地善良,而是因为他想让她听他的摆布。船长在港口等了整整三个星期,塞满了货船才启航。在货舱里没活下来的奴隶当中,他说,有两个是惠特娄的小黑鬼,名字叫
《宠儿》第三部分第33节
但是她知道他们的名字。她知道。她用拳头堵住耳朵,不想听它们从他嘴里说出来。
简妮热了些牛奶,倒在一只碗里,又拿来了一盘玉米面包。贝比•;萨格斯客气了几句,就来到桌旁坐下。她把面包捻碎,扔在热牛奶里,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饿过。这很说明问题。
“他们会在乎吗?”
“不会,”简妮说,“想吃多少吃多少。这是我们吃的。”
“还有谁住在这儿?”
“就我。还有伍德拉夫先生,他干外面的活儿。他一个礼拜来两三天。”
“就你们俩?”
“是的,太太。我管做饭洗衣裳。”
“也许你家里人知道有谁需要个帮手。”
“我一定帮你打听,不过我知道屠宰场要个女的。”
“干什么?”
“我不知道。”
“男人们不愿意干的活儿,我估计。”
“我表姐说猪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外加每小时两毛五。她是做夏季香肠的。”
贝比•;萨格斯把手举到头顶。钱?钱?他们会每天都付给她钱?钱?
“这个屠宰场在哪儿?”她问道。
简妮还没来得及回答,鲍德温兄妹就走进了厨房,身后跟着咧嘴直笑的加纳先生。毫无疑问,是兄妹俩,两人都穿着灰色衣服,在雪白的头发下面,他们的脸显得太年轻了。
“你给她东西吃了吗,简妮?”哥哥问。
“给了,先生。”
“别起来了,珍妮。”妹妹说道,于是好消息变得更好了。
他们问她能干什么活儿,她没有把她完成过的几百样差事数落个遍,只顾打听那个屠宰场。她干那个太老了,他们说。
“她是你能见到的最好的鞋匠。”加纳先生道。
“鞋匠?”鲍德温妹妹挑起又黑又浓的眉毛,“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