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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走得疾,然而步态气度却依旧从容高雅,如白鹤徐行。
“啪!”云板最后一声响起时,那个贵公子正好一脚踏进了堂上。
“哈哈哈城主来的可真是准时无比!”玄凛皇子大笑拍案,带着酒意摇晃着站起,亲自上前迎接,“我还让大司农帮着计数,看你迟到了几刻、要罚几杯酒呢!”
“玄凛皇子相邀,在下哪敢迟到?”贵公子也是笑着抱拳。
“好好好,真是够给面子!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玄凛皇子大笑,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拉着他入席,“来,正好,一起吧!”
席间击鼓的声音正急,众位宾客和歌妓夹杂而坐,正笑闹着玩一个最近流行于帝都和叶城的游戏:其中一个人捞起一块用来镇酸梅汤的冰块,用叼着交到身边另一个人的嘴里。鼓声落时,若冰块到了谁人嘴里,那人便要和身边的歌妓来喝一盏暖春交杯酒。满座只见红唇交接,冰水沁流,无边风情里夹杂着隐隐的调笑声。
显然也是出入惯了这种风月场所,叶城城主入席后很快和周围的人打得火热。身侧一位只披着薄纱衣的歌妓将脸侧过,微启红唇,在鼓声里将冰块叼过来,坐在一旁的叶城城主俯身相接,然而忽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星海云庭的楼上。
那里帘幕低垂,里面的人悄无声息。
她在做什么?会在看么?
只是那么一分心,慕容隽便没有叼稳那一块半融化的冰,重重地咬在了美人的唇上。那个披着薄纱的歌妓哎呀了一声,冰块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美艳女子口唇湿润地笑倒在了他怀里,娇嗔:“公子真坏!”
“哈哈,你可输了!”玄凛大笑起来,“罚酒!罚酒!”
“唉,玩了那么多次,怎么也有失手的时候?定是今晚皇子在座的缘故。”慕容隽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拿起满满一大杯的酒那是用犀牛雕成的大杯,一盏足有一海碗的容量,他一饮而尽,居然毫无犹豫。
“好酒量!痛快!”玄凛击掌称赞,彷佛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星海云庭的侍女们道,“你们看,现在连叶城的城主都来了如今可以上非花阁去叫殷仙子出来相陪了吧?”
听得“殷仙子”三个字,慕容隽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手里的酒溅出了一点。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露无觅处。
这本是中州传来的一首诗,然而在叶城的风月场里,一说起它,无人不知说的便是星海云庭的殷夜来殷仙子,八年来在两京盛名不衰的第一美人。
做为天下声色犬马之府,叶城佳丽云集,据《夜宴芳菲谱》记载,在册的青楼便有一百六十七所,更不计那些暗门子和流莺。有好事者曾罗列其中各位名姬,选翘楚者列为“六美”:其中红袖楼的傅寿擅歌,胭脂痕的沙嫩擅箫,楚宫烟月里的红牙和紫玉书画双绝,双虹桥畔的柳横波谐趣善谑,任何一位都是千金难求一见而其中独占花魁的,便是星海云庭里一舞倾城的殷仙子。
传说八年前,殷夜来和傅寿都不过是戏班里的优伶,两人一擅舞一擅歌,配了不少戏。傅寿唱女角,她反串小生,一对璧人如珠玉辉映,在叶城可谓红极一时。可惜好景不长,帝都严令不许再唱中州人的戏,戏班解散,傅寿辗转沦落风尘,进了红袖楼。而殷夜来也进了星海云庭,可不知怎么地,老鸨居然答应了她不挂牌,任她高兴才见客的条件。
从此,她就在这家历史悠久声名显赫的青楼里寄居了到如今。
傅寿清歌沙嫩箫,红牙紫玉夜相邀。
如今明月空如水,不见青溪长板桥。
当时六美之名冠绝天下,贵族豪客一时间无不趋之若鹜。然而欢场无情、红颜易老,八九年过后,群芳谱上的美人多半凋零老去,唯有殷夜来声名愈隆。有人说其少时令人心动,如今则令人沉醉,每个年龄都有不同的至美之态,令人倾倒一世。又兼极其善于梳妆打扮,品位高雅,每梳一髻、裁一衣、置一钗,无不一时风行两京,时有“殷妆”一说,成为了云荒女子时兴妆扮样式的代称。
然而,这样传奇般的绝色女子,如今却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再也不是任何人能轻易见到的即便是今夜玄王府做东宴请,如此大的来头,也不能令她出来应酬一面。
“真是对不起,”老鸨怯怯道,“殷仙子已经睡了。”
“你这老奴!一味如此托大,想必是为了抬高楼里花魁的身价而已。听着,只管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