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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只有自己血脉汩动的声音,一声一声,随着心跳在耳鼓里回荡,银铃般细细的笑声穿透而来,在脑中游走。
“乖~~好好睡,何必抵抗?就这样舒舒服服的做个梦,梦醒了,也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婉转悠扬,蛊惑一般盘旋在耳边。
苏小昭还在下意识中抵抗着这个声音,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抵抗,她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记得,铁钩没入皮肉,他咬牙侧了脸,冷汗顺着优美的脖颈滑落,那么美,那么残酷
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连声音也发不出,她只想喊,只想大声哭,可是她动不了
蜘蛛丝一层一层缠在她身上,几乎将她一半身体都缠绕包裹着,她却毫无知觉,眼前的幻觉依然在浮现
——她是个骗子。骗了七秀,骗了杜迭姬,骗了莲漪。
她早该知道他会面对什么却还是带他来,只要能毁去朱颜阁她什么都会做,她与朱颜阁里的人并无区别——几时,才是她的报应?
回廊悠长,传来锁链的碰撞声,一下下敲在心上。
他的锁骨与双手双脚都被套了铁链,一举一动都缓慢却从容,好似锁链不存在一般——明明,锁链一动,便是牵皮扯肉的痛。
那女人说,这种人一身傲骨,肉体的折磨只会让他更不肯低头。
那女人说,听闻漪公子卸任之时一舞惊天下,可惜我前日却是没这个眼福——不如今日就让我欣赏一下,我还真是很多年未曾看过七秀的舞了。
他苍白映衬着绯红的舞衣,血色即使浸透了衣衫也并不十分明显。只有锁骨上的链子尤其醒目,伤口血色暗沉凝结。只看着他,仿佛三千繁华也一瞬褪尽,红莲成烬,美到让人绝望。
他起身,从容执扇,不露半分弱态。
扇起随风,桃花纷落,却带着铁索铮铮的声响,好像很美,又好像很残酷。
她好想捂住自己的双眼她什么也不想看,可是那些画面依然在她眼里在她脑中,一次一次像一把钝锯慢慢割着,要将她割到血肉淋漓。
她很痛,可是她喊不出来,耳边的声音却依然吐气如兰轻响在耳边——“你看,你心里有这么多伤,何必还执着在红尘苦海里,只要放弃,就不再痛了”
可是她不能忘
“怎么觉着这几日一日疲过一日,别是煎药的丫头没掌握好火候?”
“阁主放心,都是我亲自盯着的,挑的都是谨慎的丫头,不会有问题。却是阁主最近太过操劳了,药虽有效,也需得调养,经不住这般劳累。”
“也是,身体一好些,就忍不住凡事多盯着些。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沐烟,扶我回去歇歇吧,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你替我多盯着。”
“阁主请放心,沐烟会尽心。”
“嗯,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不可以忘记,这些信任,都是水牢里的人替她换来。
齐腰深的冰冷水池,他终日被锁在墙壁一侧,锁骨间的伤口反反复复一片斑驳,在苍白的皮肤上有些怵目惊心,却又渗透在红色的衣服里不见痕迹。
长发半束漆黑如藻,抬眼间细长眉眼嵌在略略苍白的皮肤上分外妖娆,如丹砂水墨,一笔浓彩深刻入心。却总在见她时微微一笑,依旧如七秀天高气爽,好似时间从未流动,始终留在七秀他们远远相望的那一刻。
她的心被撕开,她再也不能看下去,只要能停止眼前的一切只要不再痛她什么都甘愿,哪怕顺从耳边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慢慢的下沉,长而缓慢,心却渐渐没有了知觉,只在下落的过程中看到走马灯似的画面——十二连环坞和七秀围剿朱颜阁,卓惊弦抬手一扬,配剑接入莲漪手中,红衣翻飞直向杜迭姬
“卓九爷这是何意!?”
卓惊弦不急不缓笑靥倾城,“杜阁主可记得我为何与你联盟?——为佳人。”
杜迭姬瞪圆一双美目惊诧转头,她身后苏小昭一把短刃从她背后直插向心口。
——对了,杜迭姬已经死了,再也不存在世上任何地方。世上也再没有朱颜阁,四出分阁十三处暗桩,几把火,已经烧尽了。
她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她只剩满手的罪孽,再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她依然下沉着,那些画面却缓缓上浮,离她越来越远
“咯咯咯这就对了。来吧,抛开所有的一切,在我的天蛛梦境里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