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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听得似的:“买点心给你吃,等着我。”
丹丹目送三人走了。三个人,段小姐靠他比较近。
——她一来他就走。他竟然因为“有事”,就不理会她了。
丹丹四下一瞧,这弄堂房子是一座作艺人宿舍,于此下午时分,也许都外出了,也有整装待发的。人人都有事可做,连她唯一要找的人,也有事可做,只有自己甚是窝囊,来投靠,反似负荷。——她估量着可以做什么?烧饭洗衣?只为一点她也控制不了的私念和渴想,驱使此行成为一个不明不白的粘衣人。
她是下定决心了,她付得起。
只要怀玉安顿她。
只要她这番诚意,打倒了个捡现成的漂亮的女明星。哦,女明星,女明星见的人还少么?不定就是怀玉。而且她也不怎么介意,着真点,那段小姐也有二十来岁吧。丹丹很放心,她比自己大很多很多。看看,不像的。丹丹通令自己放下心来。
出了怀玉这房子,也在一带送巡一下。先试踏出一脚,再上几步,然后便东西来回地看,像一头来到陌生下处的猫。连脚步也是轻的,生怕有踢它的顽童,不全因为伤。
这一带有小旅馆。有“包饭作”,正在准备烧晚饭派人挑担送上门。有印刷所,也有各式的招牌,写着“律师”、“医师”,夹杂着“小桃红女子苏滩”、“朱老二魔术,专接堂会”还有铅皮招牌,是“上海明星影剧学校”,附近人声喧闹。
丹丹好奇地忙上前观看一阵,只听得都是牢骚。
“怎么,关门了?”
“搬了?搬到哪里去?”
“我们拍戏的酬金还没到手呢?说好是一年三节支付,早知道赊一百不如现七十。”
“哦,学费收了,实习也过了,现在一走了之,怎么办?”
有个女孩还哭得厉害:
“我的钱都给骗了!”
哇哇地哭,绝对不是“演技”。
弄清楚,才知是一群被骗报名费、学费和临时演员酬金的年青人——全是发明星梦的。丹丹递给那女孩手帕,她一边抹泪一边扣涕道:“我就不信我沈莉芳当不了明星!”
因为感激丹丹的一块手帕,所以二人便聊起来。方知沈莉芳比丹丹大一年,她十九岁。愤愤不平地道:
“我又会唱歌,又会跳舞,我不信自己红不了!”
”那影剧学校关门了,你下一着怎办?”丹丹很好奇地追问。
“有人跟我提过一个‘演员练习所’。明天我去报个名。马上就可以当临时演员了。大明星都是从小演员当起嘛,我就不信我当不了大明星!”
口口声声的“不信”,非常地没信心,非得这样喊得震天价响不可。
当她得知丹丹是北平来的,也就同样好奇地追问,非常亲热地在耳畔:
“找的那人,可是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嘛。”
“你对他可好?”
丹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很容易地便肯于点头了——当然放心,马上就各奔前程,此生也不会遇上。故,很私己地,点点头。
“他对你可好?”
丹丹一点也不迟疑,即使怀疑,也不迟疑地,又点点头。
“住下了?”
“——还有一个班子的人。他师父也在。”
丹丹一想,使反问:
“沈莉芳,你有男朋友么?”
“从前有。后来见我要当明星,他骂我食慕虚荣,就跑了。临走还打了我。”
“家里人知道吗?”
“他们不管我的,没工夫,我姆妈帮佣,一个礼拜回来一趟。我爹拉黄包车,很苦呢,巡捕常来‘撬照会’,他天天地拉,得了钱买不了几斤柴米,又要到工部局再捐一张,不然连车也拉不了。他哪管得了我?”
聊了半天,方又明白,也不是“贪慕虚荣”,只是在上海,一个姑娘家如何立足?
沈莉芳跟她颇投缘,还写了地址给她,末了道:“你的牙齿黄,改天我送你双妹牌特级牙粉,我也是用这的。再见,以后来看我拍戏呀!”
丹丹笑着挥手。
到了晚上,班上的人都回来了,丹丹的事,也就人人皆知了,见她这样地豁出去,也是个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江湖女,倒也非常地照应,招待吃过一顿。
怀玉只是尴尬,大伙给他面子,他可是长贫难顾的。而且,也许多心了,班主的脸色不大好看。
丹丹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