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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梦境中哭泣到天明。
有一次我竟然梦见跟他面对面站立在西雅图的码头边,他的声音遥远而轻微:“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你还是绝情地离开。”
我鼻子发酸,膝盖发软,胸口痛得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一字一句,宛如掏心:“没有办法,墨池,如果我不离开,你一天也得不到安宁!”
“可是你走了,我更加无法安宁!”他看着我,目光哀戚得让人不忍直视,我低垂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他,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无法抑制的惶恐,“我爱你考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爱你。如果你走了,我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将你找回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害怕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就走。他拉住我的手,我想将手从他手指间抽出来,他不肯放,我就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他力气比我大,我掰不动,就指着他骂,骂的是他,却让自己的心如刀绞般,几乎不能生还。
“耿墨池,拜托你让我自由好不好,被你困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两个孩子都没了,你还想要我失去什么?我不想死在你的前面,你就不能给我一条生路吗?你给我放手,别再纠缠我,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这么说着,我几乎已不能站稳,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感觉自己是个刽子手,我用这些话杀了我最爱的男人,他两眼通红,最后终于是绝望,颤抖着松开了冰凉的手指。他其实是不明白,我这样让他难过,是为了让他以后不再背负着痛苦,所有的痛,所有的不幸,我宁愿自己来背。
在转身的一刹那,我感觉心被穿了一个孔,汩汩的鲜血喷涌出来,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我急急地往前走,踉踉跄跄,像个酩酊的醉汉,最后仰倒在一个公园的草地上,失声痛哭。我一直在哭,哭得胃直往上翻,最后干呕,咬着自己的手背,咬得鲜血直流,也不晓得痛。
然后天又亮了,我躺在床上吸气,好半天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如此真实的梦境,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活在今天,却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连忙打电话到美国,还是朱莉娅接的电话。
“先生回来过没有?”
“回来过一次,又出门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耀进房间,我无力地靠在床头,感觉空前的虚弱,即使沐浴着阳光,还是感觉周身冰凉。
魂不守舍地到公司上班,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工作台上放着一大捧白玫瑰,满室玫瑰的芬芳,新鲜万分。我看着那捧玫瑰一阵发愣。英珠正好推门进来,夸张地叫嚷着,飞身就扑过去翻花间插的签名:“Kaven?哪个神仙?”
我默不作声地坐下工作。
“哇,荷兰空运过来吧。”英珠好像很识货,嗅着玫瑰哇哇叫:“死丫头,你怎么总是比我走运,老是被优秀的男人垂青。”
“你的骆驼不优秀吗?”
英珠哼了声,咬牙切齿:“这家伙,从认识他到现在,我连狗尾巴花都没收到过,哪像你,一收就收这么名贵的玫瑰,很贵的啊,一支就要二三十呢,如今买这种花大把送人的男人可不多见。”
我打开电脑敷衍着说:“在深圳有钱的男人多了。”
“那你就好好把握啊,谈场恋爱吧,女人是不能没有爱情滋润的,否则就会比这花还要枯萎得快!”
“我已经枯萎了。”
“切!”英珠捧着花爱不释手,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花送你吧,如果你喜欢。”
“真的?”
“不就是一束花嘛,拿去吧。”
英珠扑过来在我脸颊上狠狠地亲了口,“这还差不多,算我没白疼你!”
半个小时后,陈锦森突然出现在会议室,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昨天就听高澎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谈判,原来对手就是他!谈判桌上,他气宇轩昂地跟高澎谈合同,游刃有余,运筹帷幄,显然是谈判的高手。自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一句话,埋头用笔装作记录着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他炽热的目光时不时地掠过我的脸庞,让我更加不敢抬头看他。谈判进行到一半,到了用餐时间,高澎做东盛情邀他和随行高层吃饭,他很礼貌地回道:“谢谢,不必了,让白小姐一个人跟我吃饭就可以了,具体的合作事宜就由她来跟我谈吧,OK,就这样!”
高澎的笑容顿时凝固,一边的英珠也很诧异,探究地扫过我的脸。“对不起,业务上的事情我不懂。”我难堪地说。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