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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男子终于在呛咳中昏了过去,兰言意犹未尽,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孩们,“谁再陪朕喝几杯?”
烛光噼啪一声,男孩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怎么,没人愿意陪朕?那朕要你们何用?既然如此,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就赏给你们了,”兰言阴阴地盯着他们,再看了看榻上昏厥的男子,“这个,惹朕不高兴,把他丢到城里最脏的伶馆里,不许他的父母去赎他!”
殿门口闪进来十来个魁梧的女人,领头的听到兰言最后的吩咐,愣了一下,“陛下,此人乃是此地太守的独子……”
兰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她瞬间明白,脸色顿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是已经挽不回自己祸从口出的命运。
“很好,怜香惜玉……”兰言淡淡地道,酒杯从她手中轻轻巧巧地掉了下来,一道寒光一闪,男孩们凄厉尖叫,一腔热血遽然蓬起!
一颗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头滚到兰言的脚边,兰言漠然看了一眼,心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从今日起,副统领升正统领,再加五石俸禄——我不希望再发生今日的事情了!”
刚刚举刀看过人头的女人,喜形于色,“谢陛下栽培!”
可怜从未见过人血的男孩们,已经纷纷晕了过去。
屋顶上,两道矗立已久的人影看到这里,迅速返身离去。
“主公,您,不管吗?”
“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是啊,今日的主公已经不是当初的主公,这十几条人命在她眼中,恐怕比在阴兰言的眼中更加轻贱吧?
的确,曾经她相信,要想对付阴兰言,就必须要比阴兰言还狠,可是如今,她不确定了……
傅家营里,一名英姿飒爽的中年女将,正蹙眉面对着桌面上的地形图。
一阵灯火明灭,空中袭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女将倏地警觉,长剑刚拔出一半,手便被人牢牢地按住,她心头震惊不已。
谁?是敌国的探子尖奸细,还是朝廷派来的暗杀她的杀手?竟有这么高的身手,自己用尽力气,也不能拔出被按住的剑。
待她定睛一看,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一向精明利索的她破天荒地结巴起来。
她想问,你是人是鬼?可是,堂堂一军元帅,竟然胆小至此,只怕鬼魂也会笑话她,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幽暗的灯光下,一道纤细娇柔却笔直站立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她。
那半明半暗的面庞,娟秀淡雅,眉目隽永,书卷气十足,书卷气中却又透出如远山一半缥缈沉稳的矛盾气息。
那幽亮如宝石的眼眸,在淡淡的一瞥间,就镇住了她混乱的神经。
“六年不见,傅元帅可好?”
兰书静静地瞅着傅玉枫,轻启唇瓣,那悦耳的声音早已融化了曾经的尖锐脆亮,与她柔弱的外表截然相反,仿佛是在为她示威似的,变得结实,清楚,好听而不好惹。
傅玉枫的惊慌,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由自己出面接洽傅玉枫,却不在自己的预料中,她不懂,‘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自从‘她’把越明归给了她,她就不再客气,不管越明归愿不愿意,都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她明确地告诉越明归,给他一年的时间,调试心情,到时候,不管如何,她都要让他成为她真正的丈夫。
一年,这已经是她耐心的极限,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她会尊重他的选择,可是如今,‘她’已经明确地表示不要他了,为什么她不能站出来保护他?
她已经不是以前天真耿直的阴兰书了,六年的磨炼,她的心境早已变化,‘她’更用实际行动教会了她很多东西,要的,不择手段也要争取,不要的,不择手段也要遗弃,她是阴兰书,天生和‘她’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她若要做,也能做得这么彻底!
柔弱给她带来的只能是死亡,而她,如今不止要爱惜自己的性命,更要爱惜他,柔弱如果已经存在在她的容貌里,那么就绝对不能再扎根在她的心里!
于是,她同意‘她’的命令,由她出面,拉拢傅玉枫。
“好,好,您真的是,真的是——小皇子殿下?”
阴兰书笑笑,又上前一步,让傅玉枫将她裹在玄色披风中的全身都看清楚——她的脚,是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的,她的身后,也有长长的影子。
傅玉枫的眼中还有怀疑之色,倘若是人易容,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