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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没看见,只是缓缓理着我满头的三千烦恼丝,我恍然惊觉那头发似乎少了些,心中微痛。但见他动作轻柔得好似微风,神情也怜爱至极,终是在心底默叹一声,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的肌肤上都像是被人贴上了炭火,痛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浑身滚烫得厉害,我却又觉得冷,每一寸肌肤里都透着蚀骨的寒意,激得我瑟瑟发抖。在这期间,我仿佛听到鸢儿的哭声,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又昏又痛。
床帏上的蟠龙似是活过来了,吐着滚热的火球,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眯着眼睛,轻轻呻/吟,想把身上的覆盖物都揭开,却被一只渗着凉意的手掌抓住。
我迷蒙地抬起头,恍惚中又看到一个男人光裸的胸膛,我惊恐地嘶喊出声:“走开!走开!我只是陈友谅的女人,永永远远都是!”
那男人的身形顿住,动作却更轻柔,他低声唤着我:“阿棠,阿棠。是我,你振作点!”
阿棠……
这声音好熟悉,是陈友谅吗?
我泪水迸飞,想伸开手臂抱紧他,身体却像被困在一个可怕的噩梦中,怎么也动弹不得。我痛得哼出声来,呼吸也急促,只好不住地摇头。
他将手指伸进我的衣领,将那些恼人的负荷通通除去,我抖得更厉害。迷迷糊糊中,我像是躺在冰凉的水中,清灵灵的波浪舒缓地抚弄着我灼热而又痛楚的肌肤,舒服极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在花园里的池塘里玩耍,烈日当头,水波却凉意沁人。
奇怪,我怎么会有弟弟?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脑子是面糊般混沌的一团,我什么也想不通,只是任那清凉的水环抱着,又昏沉沉的睡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四)摄政王妃 下
喉头的焦灼令我从沉睡中惊醒,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只虚弱道:“水,水……”
紧紧环着我的水波悄悄褪去,我才发觉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臂,我讶然的睁开眼睛,发现天都要亮了,四周都白蒙蒙的如坠雾中。
残存的烛影在晨光中愈发飘忽,陈友谅来不及披上衣服,满脸倦容地匆匆踏下床。
我双目迷离的望着他光亮的脊背,片刻后,清甜的液体已灌入我的喉头。我急切地抓住那份舒爽的源头,却在吞咽中呛得直咳嗽,这一咳,五脏六腑都疼的颤抖。
陈友谅托起我,轻轻拍抚我的后背,安慰道:“慢点喝,慢点喝!”
我也顾不得喝了,悲喜交加地仰视着他渐渐明晰的容颜,一头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泣。
陈友谅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右臂上的伤,自左面轻拥着我,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接着,我就被他抱起,缓缓放在床榻上,他的味道便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呼吸……
再次醒来,身上的燥热已如退潮般消匿,首先入眼的是帷帐顶上的龙纹,仔细看清才发现,这只是一只吞云吐雾的蛟龙。
左臂处动人的温存让我禁不住歪过头一探究竟,眼神定一定,却见陈友谅斜躺在我身边,身上半盖着一条羊皮毯子。他双眸紧闭,眉峰却高高蹙起,那份乖觉的神情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伸手抚平它。
晨光熹微,透过半张半合的纱帐,点点落在他玉石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因之而被我一览无余。
我有些心疼地望着他,轻叹一口气,他的双眸却霍然睁开,眼神中闪着警惕的光。
看到是我醒来,陈友谅眸子里光华尽去,不由分说地抚上我的额头,谢天谢地道:“烧终于退了。”
虽然右臂上烧热的痛楚依旧势头不减,我仍是冲他挤出一个相对甜美的笑容,眨着眼道:“我饿了。”
“你等着。”陈友谅用宜喜宜悲的微笑回报我,登时坐起来,随手拿了件衣裳披着,踏下床阔步走向门外,吩咐了几句后,又靠在我身边,悉心地帮我穿好衣服。
陈友谅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就像在呵护一件珍宝,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前渐渐雾气朦胧。
“王爷,王妃,早膳已经呈上来了。”鸢儿躬着身子走进来,将盘子放置在榻边的桌子上。
陈友谅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好,执起筷箸一口一口地喂给我。
我安心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哪里有这么矜贵?”
“别说话,”陈友谅冗自将饭菜送到我的唇齿间,嗔道,“现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