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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坦言道,“我做不到,我不想死。我知道你的性情,许了心就得许以生死,可是我不能成全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这条命你得给我留着。我不怕死,我要拿它去换了雍正的清名,我不可以死在儿女情长的罗帏之中。”
她点头,凄然道,“我懂了,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先死我一定就陪你去,唯独我走在你前头我是没辙的。”
后夜,舒兰坐着肩舆,一丛人孤零零行在向西的夹道上。挂过一阵北风,她问身边的嬷嬷,“听听,莫不是景山上敲云板?”
老嬷嬷对道,“奴才没听见,再说这会子敲什么云板呢。”她想了想,又道,“台基厂跟这儿远着呢,听不着,再说也没这规矩。”
“唉……”舒兰靠到椅背上,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待到了养心殿,因为时辰太晚不敢惊扰,只带了这个嬷嬷进到正殿。值夜的只有一个太监跟一个宫女,他们见皇后来了,下跪问安,舒兰低声道,“皇上睡下了?”
宫女道,“刚睡下。”
舒兰低头打量她一眼,不知怎么,又多瞧了两眼,“你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
“奴婢叫恕儿。”
舒兰正要再问,听见胤禛在西间叫她,便进来了,对他说道,“搅扰皇上了。”
胤禛正起身,“原本也没睡沉,正觉得燥,想喝点茶呢。”恕儿奉茶上来,两人都不言语,舒兰一直痴痴看着她,直到目送她出去。
“皇上,这女孩儿什么时候来的?”
胤禛朝门外瞄了一眼,“朕也记不清了,大抵还在乾清宫的时候就有她了。”
舒兰【炫】恍【书】然【网】大悟,叹息一声,“臣妾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老十。那年寒衣节,他为什么会在乾清宫冲犯一个宫女,就是这个恕儿吧。”
“啊……”胤禛应承着,“多早的事,朕都忘了。”
“臣妾记得。”舒兰幽幽道,眼圈竟红了,“那年我让他来取锦端的旧衣,可是他碰巧看到恕儿,就失了举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真是万事有因果。您也还没有忘,是不是?”
胤禛不语,静
41、九 。。。
静地咽着茶。
“臣妾刚才看见她,也以为是锦端又回来了。她还叫这么个名字,是不是锦端要让我们忘了以前的恩怨呢?”
胤禛冷对道,“你扯太远了。”
舒兰道,“臣妾不该多这个嘴,只是一时伤心。您知道我来做什么?老九媳妇她,寻了短见了。”
胤禛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夜里,子时没过,因为没有避圣讳,被掌嘴罚跪,她闺女前儿刚过去,许是想不开,夜里就服了毒,发现时人已不行了。看着她的佟嬷嬷吓得够呛,就跑我这儿来了。唉,怎么就是这么个糊涂人。”
胤禛摆手道,“朕知道,是朕……”
“这人一死,府上也乱了,不知消息怎么传出去,竟有个男人跪在府门口给她打幡儿,又哭又唱,都说是老九从前捧过的戏子。臣妾这就来回您了。您处置他们几个兄弟无所谓,可女人不该代男人受过,燕燕跟瑞玉已经不在了,只怕您处置了老八媳妇,不管因为什么,还会有更难堪的说出来、做出来,岂不是趁了他们的意!
“臣妾也知道,当年锦端死得冤,可是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凡物都是过眼云烟,唯余伤心罢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可是想起我们妯娌几个在离宫烟雨楼喝茶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
“您看您不是有恕儿了么,上天垂眷着世人呢,咱们也该释怀了。”
胤禛脸朝里躺下,“昨儿老八来过,他说朕也有罪过。你说呢……”不待淑兰回答,又说道,“跪安吧,朕要睡了。”
良久,他忽然惊醒,黑暗中听见阵阵打击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黄钟大吕,他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又怎么了?”
恕儿秉烛进来,答道,“皇上别怕,是交泰殿的大座钟打点呢。”
他抹着脑门上的汗,“唉,我梦见他了。”
恕儿疑惑,“谁?”
胤禛翕扇着干涩的唇,几欲讲出一个名字,却忽然丢了东西般,【炫】恍【书】然【网】若失,他已经不叫这名字了,他的新名字叫什么来着?他思如败絮,一时想不起。“兄弟,兄弟……”他敷衍着恕儿,也兀自答给自己,定下心翻身睡了。
(第四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