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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寇子一点头,道:“好的,兰姑姑。”说完,一溜烟奔出了宫,往紫极殿方向跑去。
依兰缓缓向宫门口走去,步履虚浮,绵软无力的靠在门边,呼啸的夜风吹得她遍体生寒,不停的打着冷颤。
无法遏制内心不断上涌的恐惧和慌乱,焦灼的视线紧紧锁住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座宫殿。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月神啊请您保佑公主和陛下,请把所有的灾难和不幸都降到我一人身上吧。
“娘娘,管公公出宫去了。”翠微匆匆入内回道,一脸忐忑的看着正在摆弄棋子的萧后。
萧后修长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枚黑玉棋子,注视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局,似未听到翠微的话一般,整个寝宫里安静极了,只有铜漏的滴水声,一滴又一滴,冷冷的。
她的视线停留在棋盘右上方星位片刻,淡淡道:“应该是赶去宣左右丞相、御史中丞了。”话毕,“啪”的一声落下棋子,嘴角随即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慢条斯理的将白子一个个捡起来丢回棋盒中。
“娘娘,您不去……陛下”翠微犹犹豫豫的问道,却被萧后凌厉的眼神一瞪,忙把剩下的话给咽进了肚子,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铜漏声声,滴在心头,半晌,萧后缓缓道:“你去陛下寝宫外候着,有任何消息马上回来禀报本宫。”又随手向宫女太监们挥挥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翠微恭敬的一行礼,带着众人施施然退了出去,一时间,诺大的宫殿内只留下了萧后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眸一冷,宽袖一挥,“哗啦”一声,棋盒被打翻落地,玫红色大理石地面上黑白棋子滚溅的叮当作响。
十年来,毫无缘由的疏离冷落,让萧后产生了深沉的怨恨,她握紧了拳,咬着牙道:“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可一瞬间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瘫软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父皇,两位丞相,还有中丞大人和骠骑大将军都到了。”慕颜伏下身,凑在宣帝的耳畔轻声说道。
他呼吸渐沉,似是没有力气出声,只眼皮动了动。
慕颜闭上眼,一股锐利的痛楚清晰的向全身蔓延,再睁开时,那抹深入骨髓的哀伤已掩在了清清冷冷的眸光下。
“陛下,陛下,呜呜呜。”几个大臣伏在地上哀哀哭泣不止,他们有的发髻散乱,有的衣冠不整,看得出,来的十分仓促。
“来了吗?”宣帝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字,几乎微不可闻,身子动了动,似要起身。
慕颜的心一阵绞痛,轻轻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言道:“是的,父皇,他们都来了。”
“维儿,你……过去,给每位……大人行个礼。”宣帝睁着浑浊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
慕维点点头,俊美青涩犹带泪痕的面容散发出坚定的神采,他一转身,朝几位大臣所在的方向,极其谦恭的,弯腰施了一礼。
宣帝干涩的唇角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说道:“温爱卿,陈爱卿,马爱卿,张将军,望……诸位能象辅佐朕一样,尽心竭力辅佐新主,治理好国家。”
“臣等万死不敢有负圣恩。”大臣们异口同声道。
“好,温爱卿,”宣帝唤道,这时其中一个发须花白,身着单衣的大臣迅即抬起头,涕泪俱下道:“臣在。”
“你是两朝元老,股肱大臣,百官之首,今后朝堂上就有劳你了,你替朕拟下最后一道旨意吧。”宣帝缓缓道。
“遵旨,臣就算粉身碎骨也决不负陛下所托。”温左丞答道,接过管乐递上的纸笔。
宣帝握了握慕颜的手,一字一字清晰的吐道:“即日起加封沧月公主为摄政皇长公主,代行辅政之职,掌三军调度之权,钦此。”
闻言,众人的身子皆震了震,一脸惊恐的望向明黄纱帐后的身影,温左丞握着笔的手抖个不停,完全下不了笔。
陛下是病糊涂了吗?即使心中有疑问,谁也不敢出声,但若非如此,又怎会立下这般有违朝纲祖制的旨意,女子摄政,乃大忌啊。大臣们互相对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不安。
宣帝似有所料,说道:“就依朕方才所言拟旨,不得有违。”声音超乎想象的威严坚定。
半晌,他幽幽道:“你们都退下吧,朕累了,想休息会,颜儿,你留下,陪陪父皇。”
大臣们表情悲痛面色凝重,鱼贯而出,慕维三步一回首,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不舍的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