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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有个农村的孩子,他学习并不好,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辍学后的那段日子,虽然他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家里挑水种地,但他却一直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去大城市见见世面。后来有一天,他偷偷地坐着一辆拉煤的拖拉机进了城,那时候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他就这样不吃不喝的在天桥底下呆了三天。看着周围高楼林立的花花世界,看着穿着洋气的城市人,他心里总有一些低人一等的自卑感。”
本来想开车门的手松缓下来,楚希凡坐正,静静地听着。
“他在工地上找了一个水泥工的活,没日没夜的干,不过还是没有住处,就在天桥下面凑着着过。有天,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有个很漂亮很干净的男孩在目不转睛的看他,他就问怎么了,那个男孩歪着头没说话,后来恍然大悟般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钱扔给他。一块钱,在那时候,对他来说就是巨款,可是,那也是抹杀他仅有自尊的一把利剑。没有说什么,他很平静的收起了那一块钱,并对男孩道了谢。其实是有些怨恨的,恨那些自以为有钱人的丑陋嘴脸,现在想想,那只不过是一个穷人嫉妒的悲哀。后来男孩每天下午都来天桥下面找他,两人熟了之后,他才知道,男孩也不小,在附近的一所高中上学。”
似乎是沉浸在了一段美丽的回忆中,楚世海僵硬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他干活很卖力,从晚上七点多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中间只休息一次,别人胡吹海聊的时候,他会悄悄的坐在一旁听着,不多语。第一个月拿了五十多块钱的工资,呵,五十多块钱,很沉甸甸的分量。发了钱,他在郊区租了一间小屋,请男孩吃了一顿手擀面,那是他自进城后吃的最饱的一顿饭,整整吃了两大碗面,三个饼,每碗面里都有三片牛肉,葱花饼也很香。”
寒冷的风通过大敞的车窗刮进来,楚希凡默轻轻地把车窗关上。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知什么巧合,他被包工头看中了,因为好歹也是上过学的人,精通很多物理建筑方面的知识,所以,从那时起,他开始帮着打理工地上一些工程实施方面的辅助杂活,工资也涨了一些。男孩还是每天下午都去找他,为了让两个人娱乐一下,他省吃俭用,攒了四个月的钱买了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看电视,吃粗饭,聊天,其实,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多想,就觉得有个朋友很好,况且男孩也很开朗,说话很好玩,总是能带动着他忘记自己的窘境。”
车里的温度渐渐升上来,被冷风吹过的脸颊变得一片红润,楚希凡轻抚着脖颈,似乎有些懵懂。
“在一块的那两年,他从来没觉得两人在一块的日子有什么特别。但是变成熟、认识的人多了之后,才发现,一段建立在真实感情基础上的友谊是多么难得,彼此之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不需要斟酌,更没必要勾心斗角,坦诚以对。他喜欢上了自己头儿的女儿,那时候很青涩,也很保守,他不敢讲出来,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男孩。男孩听了之后笑的很难看,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然后两个人争执起来,最后吵得很凶,第一次,男孩一个星期没有去找他。说来也巧,原来头儿的女儿也喜欢他,水到渠成的,两人开始了保守的恋爱。冬天的时候,男孩已经两个月没找过他。也许只有在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的体会到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他和女孩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因为他没钱,女孩要求买的东西他也买不起,后来倦了,也就分了。他想去找那个男孩,可是却不知道关于他的丝毫信息,除了名字。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跑到自己初见男孩的那个天桥底下,坐了一夜,那天正好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醒来时,他就躺在了医院里,身边就是他想见的那个人。有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亦不需要明说,一个眼神足够。男孩瘦了很多,看着他掉下眼泪,他抱着男孩,回味着再次见面的愉悦。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空调里吹出来的热风已经洒满了整个车内,楚世海柔和的神情却渐渐冷却下来,歪头看向车外。
“男孩是不是米晟的小爸?”
楚世海转回头,笑的从容不迫,“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没有任何寓意。”
“那再后来呢?”两人为什么分开,楚希凡紧盯着似乎想转换话题的人。
“男孩上大学,两人就分了。”头重脚轻的敷衍。
楚世海似乎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挂着一圈黑色阴影,他摆摆手,“两个男人,再怎么情深意重都是没有可能的,到头来还不是落个劳燕分飞的下场,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