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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什么送给我?”宿昔彻底说不出话了,手指无意识卷着氅衣衣角。
“先生曾大败云霁兵马,保全全城百姓性命。”迟珹回答,“上面说这是他们一点心意,请先生一定要收下。”
“这……”
“何止这些,昧知楼送了两大筐河虾指名送给宿先生,现在正放在大厨房里搁着呢。”迟誉人未到声先至,宿昔的手指一抖,险些摔了桌上的酒杯,强颜欢笑:“真是折杀我了。”
“你救全城一万多百姓性命,他们自然感念你。”迟誉自然的坐到他身边,道:“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年八月十五圣上快马赏了十只海蟹下来,晚上就让你尝尝鲜。”
“海蟹千金难求,圣上果然对爵爷另眼看待。”虽然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眼睛早亮晶晶的了,迟誉忍俊不禁:“都给你留着,只一样,这蟹性寒,不是好东西,可不许一顿吃多了。”
“这蟹就是要新鲜才好吃。”宿昔立刻接道:“爵爷恕宿昔不能从命吧。”
“你训我不许多吃松子,自己却吃得这么多。”迟珹说了一句,继续低头看礼品单子,狐疑的“咦”了一声,宿昔瞪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是仪母妃的贺礼。”迟誉升了郡王,董氏自然便是郡王侧妃,迟誉自己也是没反应过来:“她送了贺礼?给我的?”
“这个。”宿昔从桌上拿起一幅裹得精心的织物交给迟誉,让他自己打开,却是幅刺绣,绣的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漆黑的紧凑在金黄色底锦上,宿昔与迟珹都是疑惑不解,独迟誉展开看了看,反手放到桌上。
“这是回字织锦。”他道,“晋朝窦滔有妻苏氏,名蕙,善属文,苻坚攻占秦州任命窦滔为秦州刺史,后被徒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窦滔,宛转循环以读之,词甚凄婉,凡八百四十字,便是回字织锦。”
“原是一述相思的好东西。”宿昔一笑:“亲手织得这样精巧,仪妃也是有心了,爵爷做了郡王,在此地坐拥五城,仪妃孤零零待在夙都,必然急不可耐,只不知,爵爷肯不肯承她这份情了……”
他如何承情?迟誉一口气哽在胸口,气得言语不能,在迟珹的面前他要如何承情,把杀了他
生母的人带到他面前?思至此他露出一个冷笑:“回文织锦乃窦滔正妻所赠,董氏不过侧室,不过妾尔,竟也如此逾越,东施效颦,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骂我锦王府不懂规矩?”
“今日团圆佳节,想来仪妃也是思念爵爷心切才会如此。”宿昔牵一牵他的袖子,牵袖相告,这本是极亲密的动作,迟誉蓦得软了几分,宿昔又趁势起身附到他耳边:“迟珹在这里,还是谨慎些 ,别再提起这个了罢。”
到了晚膳时果然有清蒸的海蟹,因着是团圆佳节,便在宴厅摆了一桌子小小的家宴,只迟誉,迟珹,阙晴与宿昔在坐,余下的仆役随从也都打发回家过节去了,宿昔坐在迟誉身边,看着那盘海蟹上来眼珠就滴溜溜的转,玩着手里的牙箸。
“趁新鲜吃罢。”迟誉示意他。
“爵爷先请。”到底还没忘了规矩,宿昔第一个先请迟誉。
“我近日上火,吃不得这个。”迟誉起身给他夹了一个,“今日你先吃。”
“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这个,只是陵苑海味少,偶尔过过嘴瘾。”宿昔放下牙箸,改拿起一旁的蟹九样,慢慢剥着蟹壳:“既然今晚是家宴,我也不拘礼了,诸位不要见怪罢。”
要说这贡品的海蟹就是比河蟹强上许多,不单个头大,分量也足,蒸出来艳红的一大盘甚是好看,剥开满满一壳蟹黄,黄澄澄浓郁诱人香气扑鼻,宿昔馋的不行,还是拿个勺子舀了蟹黄送到迟珹嘴边:“很补的,快趁热吃。”
“我最近也不能吃这个。”迟珹学父亲的样子摇摇头,“是吗?”宿昔遗憾的收回勺子:“那我就自己吃了,你们可别眼馋。”
除了蒸海蟹,还有许许多多家常小菜,皆是在座几人素日里贪嘴爱吃的,也因是自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格外不拘束,气氛也轻松融洽,宿昔嚼着肥美的蟹爪,又想起远嫁的妹妹,卧病在床的弟弟,已有多少年没与他们一同过这团圆佳节了,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和谁共度节日,他想着,却得不得答案。
窗外明月当空,饱满圆润如玉轮,散出朦胧而清亮的银辉,宿昔看着月亮,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想念过弟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想家了。
“怎么了,满腹心事的样子?”迟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