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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拂晓,他才穿衣下榻,离开了照熙院。月色如画,把整个院庭染成一片柔和的浅金,他的背影在雾色中渐渐杳微,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午后,秦王叶轻霄带领卫队五千人离开京城,前往他的封地安定。他的党羽在城外官道旁的长亭送别,叶轻霄和墨以尘站在人群中,接受送别官员的敬酒,言笑宴宴。
城外杨柳堆烟,繁阴如盖。叶辰夕站在一棵偏僻的柳树下,静静地注视着唇边蕴笑的叶轻霄,寸心如焚。
站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苏世卿低声问道:“殿下,您真的不打算过去送别么?”
叶辰夕轻轻摇头,语带惆怅:“本王若出现,只怕扫了他们的兴。”
“但安定孤悬天末,今天一别,已不知再会何时……”
“与其相对无
言,不如静静地目送他离去。”语毕,叶辰夕把目光移向不远处,飞絮蒙蒙之中,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若隐若现,薛凌云那俊美的脸上依稀怅然。
叶辰夕不禁自嘲一笑,他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叶轻霄和墨以尘喝过践别酒,与众官员作揖道别,当他们转身走向马车时,两人皆注意到站在柳树下的薛凌云,墨以尘心头一紧,四目交接之间,他们都看到对方那藏不住的情。
这一刻,漫天飞絮仿佛都在为他们唱别离,玲珑日光倾洒而下,灼痛了他们双眼。
叶轻霄见状,低声问道:“不过去聊一会么?”
墨以尘的唇畔泛起一抹伤感的笑意,摇头道:“不必了,该说的早说过了,再多说也不过徒添伤感。”
叶轻霄沉默不语,和墨以尘双双走向马车,朱礼立刻掀开锦帘,恭敬地候在一旁。当叶轻霄踏上马车时,无意间回头,竟看见站在柳树下目光幽幽地注视着他的叶辰夕,不禁一怔。
“殿下,怎么了?”朱礼疑惑地问道。
叶轻霄回过神来,淡定冷峻地答道:“没什么。”语毕,轻声叹息,上了马车。
墨以尘顺着叶轻霄刚才的视线望去,把叶辰夕来不及藏起来的忧伤尽收眼底,不禁感叹,这一局真的有人赢了么?
再回眸看了一眼薛凌云,无声踏上马车,放下锦帘,遮住那两道忧伤的目光。
薛凌云依然静静立于柳树下,看着秦王的护卫将士起行,宽阔的官道伸延向远方,看不见尽头。
他的目光透过漫天黄沙纠缠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心如刀割。忽地,箫声起,他把目光转向正闭目吹箫的叶辰夕,只觉曲调凄婉苍凉,惹乱心绪。
送别的人群已渐渐散去,离京的队伍在黄沙中渐渐杳微,只有那青青柳絮依旧随风飘飞,不识离愁。
☆、旧时天气旧时衣
玉光玲珑,照遍松竹兰芷,清香素艳,让人心旷神怡。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花似锦。叶辰夕静静地立于飞阁吹箫,他的素衣飘飞,那轮廓宛然的俊脸如雕塑,一双凤眼习惯性的微微上挑,勾画出诱惑人心的线条,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邪肆狂狷。但若仔细看进他那双眼眸,但会发现那双原本带着狂狷之气的眼眸染上了几丝忧郁。
上元节,街道上百灯争艳,熙熙嚷嚷,他却独自对月吹箫,不胜寂寥。飞阁旁水流似雪,有几滴水珠洒在他的脸庞,使他轻轻颤动了下。
叶轻霄虽已调往边疆,朝中众人却仍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万里如见。
这一年里,叶轻霄消沉了许多,终日借酒消愁,更因朝中众臣落井下石而朝夕忧惧,缠绵病榻。
叶宗希心生不忍,为了安抚叶轻霄,下旨发安北都指挥使司属卫马步官军两万人往安定筑城、屯田,所有将校皆由叶轻霄节制,又从京城太仆寺发去战马五千匹,并多次派人送去名贵药材和补品。
然而,叶轻霄依旧语减容沮,终日饮酒赋诗,不再过问朝中事。
如今适逢上元节,普天同庆,他在万里之外是否对月独饮?
犹记得去年的今天,两人漫步湘定河畔,看着亮如白昼的花市,相对欲默欲语的情景。转眼间,伊人远走天涯,纵有满腹相思亦无处诉。
想到这里,叶辰夕的心一阵揪痛。当初乍听到叶轻霄病倒时,他曾派内侍景庆前往安定探望叶轻霄,景庆回来后,他仔细询问叶轻霄的情况,却越听越心惊。
景庆小时候看着他们长大,很疼叶轻霄。据说当他见到叶轻霄的那一刻,竟忍不住悲恸泪盈,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那名血不华色的男子与当年意气风发的秦王殿下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