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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带孩子。
“那琉兹皇子于京作留几日?”我转而问夏皇,他略作思索答:“以往都在十日左右。命王莫非近日还有要事?”
“不,只是折弓坡那边才稳定下战情,宋某还盼能早日回去夺下然城。”
夏皇抬头看我,笑:“命王倒是热衷于战事。”我拱手笑辞:“哪里,宋某不过是急于从圣上这里拿到自己想要的。”
将玉环放在台案上,我作别离开。回去的路上我牵着约拿走得很慢,我想不到这时候礼儿怎么不在王府中,我想见见他,也怕见到他。
正发愁着,回府看到礼儿独自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他看见我,站起来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走过他时他目视前方并未看我,只是站在那里。回府令范亦牵了约拿,米回端着切好的甜瓜迎上来给我解渴消暑,拉着他陪我坐在亭子里,听他说我走后府里发生的事。
“王,茹娘又有了。”米回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给我说,我看着他满目柔情,也被他的幸福所渲染:“上一个叫米果,这一个就叫米糖罢。”
“都是甜的?”
“甜的不好么?”
“好……”
米回一脸的无可奈何,被风一吹,笑得祥和慈爱。吃完了甜瓜,米回收拾了瓜皮走出两步又回头跟我说:“自王出征后,世子总有些怪怪的,问也不说,我想着是世子自由常在王身边,第一次两人相隔难免寂寞。既然王回来了,便好好陪陪世子,少去些花街柳巷。”
“知道了。”
寂寞?思念?应该是怨恨吧,怨恨我为何骗他说我是他父,怨恨我为何瞒着他,再有就是,怨恨我为何不与他当面将话说清楚,只留下只字片言便出逃赴死,不问他的感受。他必然是有怨的,否则不会那样对我。
饭后我还是没有听米回的话去了汲水楼,拉着冬果“诉”了一下午“衷肠”直到下一个饭点才回去,米回告诉我礼儿在书房等我,我想这该是我父子二人对坐而谈的时候了。
礼儿坐在我书案前表情很严肃,他见我来,冲我一抬下巴示意我将门带上。关上门走到书案前,礼儿拿出一张方纸放于书案上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一瞥那纸,正是我出征前写下藏于礼儿床榻上的,上书五个字“南礼”以及“南金里”。
我伸指将方纸推向他,轻松答他:“你的姓名表字。”听闻此言礼儿一掌拍在纸上,复将纸条揉在手心拳头紧握,他像是压抑着什么低声问我:“为何不姓宋姓南?”走过台案,随手摆弄了物架上的东西,我笑着告诉他:“因为夏国皇室不姓宋啊。”
礼儿沉默着,我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敢主动告诉他,因我不知该如何开口。手指划在物架上停在一直瓷坛上,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封书信,我忙拿下瓷坛开盖伸手进去探看,果然还在!正巧,这次琉兹遣使来夏,说不定这正是琉兹文字。可又一想,我不会说琉兹话,又如何接待皇子?
收好书信回头看礼儿,他盯着我,眼圈发红,放下瓷坛我还是先开了口:“你可曾问过水大人?”礼儿摇头,道:“我谁都没问,我想听你说。”
这样啊。事实上我是希望他去询问水鱼翔的,最起码水鱼翔能指给他一条知道身世后的生活方式,而我不能。比起让他原地站在黑暗中的我,教唆他报仇复辟的水鱼翔倒算是能帮他一个大忙不致使他迷失自我。只不过人生无法回头,一个小的决定就会干系到今后每个日夜,但也无妨,人皆会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无限的决定与无限的代价,循环往复便是人生。
“礼儿,如果爹爹有一个很心爱的人,你会怎么看?”
孩子对我突然转移的话题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思考后答我:“若是爹爹很心爱的,礼儿便也爱她。”我追问:“那你能多爱她?像爱我一样爱她么?”他倒是有点心思,皱了眉道:“那要看爹爹有多爱那人。”
“如果,爹爹爱他胜过爱自己呢?如果爹爹把家业都给了他而不给你呢?你还爱爹爹么?还爱他么?”
他神情逐渐凝重下来,不可思议之后又劝说自己这不过是个假设,内心矛盾挣扎一番他才缓缓而对:“若是爹爹的选择,礼儿接受,礼儿还是爱爹爹,也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