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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嘴就要破功了。李弄璋的父母贴近了隔断玻璃开始了嘘寒问暖,李弄璋脸上第一次有了因为亲情而生的亲热,他并不嫌烦,即使听着家里的琐事都十分有味,而一旁的陈沛青也渐渐镇定了,视线总与他对上,只是草草的几眼,就连口都不用开了。隔着面面高墙,却像是抵足而眠。
探视时间过了半,李弄璋突然将自己的父母支走,说要与陈沛青单独说几句。两位老人本来就对陈沛青有几分好感,也就没有拒绝,结伴走出了外头,耳畔愈发清静,近乎荒落。李弄璋咳了一声,其实心里也有些怯,在牢里呆了这段时间,几乎要将原本的他绞碎了,“现在还好吗?”“恩,挺好的。”“还在越剧团里?”“早不在了。”“那现在做什么?”“打工呢。”停了一停,换成陈沛青问,他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干脆就趁机问个清楚:“那片园子到最后为什么不拆了?”李弄璋愣了愣,又连忙回过神来,“拆了可惜了,不是么?”“都拆了一半了。”“我这是亡羊补牢。”“将自己补进来了。”陈沛青笑着。“是啊。”李弄璋也笑出了声,笑脸迎着笑脸,却分明是两张苦脸。“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带着你爸妈回去了。我留下些钱给你,里面过得辛苦,想买些什么就买些什么。”“你可真是大方。”“那是。你可是我的债主,那钱你是不打算要了?”“怎么不要。我还要算你利息。”“我可等着。”“等着还钱,还是等我?”李弄璋故意问,从陈沛青走进来到现在,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看向他,眼里多少有了近乎逼迫的期待,像是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废话。等你。”陈沛青猛地凑过去,在玻璃上重重地锤了一拳,像是立誓,又目露凶狠,像是恨不得将李弄璋从里面抓出来,咬住他的脖子,将血吮个干净,所有的委屈与生气都一齐涌上来,波澜汹涌。“好。”李弄璋点头答应。狱警上来唤他,他听话地起身离开,不看陈沛青一眼。陈沛青也同时硬挺挺地转身走远,咬住了牙根。
☆、十七
顾撷之不知是真闹了别扭还是忙得应接不暇。再也没只言片语。陈沛青这次服了软,电话与短信一个接着一个,可就是了无音讯,顾撷之像是铁了心。于是是风是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扛着。不过他反而乐在其中,因为他也有忙的事情。他终于打算拾起旧行当重新回去戏台,但是因为平时早就荒废了练习,身体也不知还有没有这韧性,所以并不抱大希望,但总归还要去试一试。请了几天的假,出名的戏团也去,草台班子也去,遍地撒网总能蒙到一条两条。卯足劲将手臂抬高,将腰身打直,因为有舞台经验,虽然比不上那十七八岁的年轻的一张张脸,但并不输阵。面试到了最后几场,先前几个的结果却纷至沓来,都是一派委婉的拒绝,陈沛青也不灰心,愣是雷打不动地去了完满,甚至是渐入佳境。他终于有了要重振旗鼓的架势,而不是低眉顺眼地在那里折上衣叠裤子。
在足足两个星期的忐忑之后,他终于在次次拒绝之间收到了模糊的应允。对方要他去戏团一趟,再看一次他的演出再下定夺。陈沛青因为这一线的希望而有了难得的欢喜,也不管顾撷之理不理自己了,发了短信过去告诉他,晚上又给自己加了菜,买了几听果酒,一个人小酌起来。反正这酒也不醉人,喝得面颊浮红,正是最舒服的时候。手脚烘热,颈后出一层薄汗,兴头起来,打着赤脚站上了床,几步就能走一个来回,他一个接着一个转身,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时而颠着跳几步,却又要稳一稳,生怕把这潦草搭起来的床给踩塌了。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披着床单枕巾做威武大将军,在一张更为破落的大床上来回奔跑,脚下看准了兄弟姐妹的胳膊与腿之间的空隙踩过,偶尔不慎踩中一个,就会被抓住脚脖子拉倒在被子上,若是姐姐妹妹,就会压上来挠他痒痒,若是哥哥弟弟,就要吃点苦头了。父母都忙于耕种,是不大管束的,现在兄弟姐妹散落天涯,只有几个还留在原地,也不知都在做些什么,极少联系,又或是说不敢联系,他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无法去接济他们,如果家人过得富足,倒也不至于内疚,如果他们贫穷潦倒,陈沛青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想到这里,酸甜苦辣一齐涌上来,陈沛青也不动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偶尔犯次懒病,忘了刷牙洗脸,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一个清早,陈沛青还在床上做着甜梦,忽然就被敲门声惊醒,根本就是粗鲁的,用手掌在门板上拍,要将左邻右舍都弄醒来了。陈沛青几步跑过去,也不问是谁了,连忙就将门打开,眼都还迷糊着,左右都快分不清了,就看见面前直立立地站着两个人。朝着脸看去,立马就像是被凉水泼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