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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时辰后,陈奕诚勒住了马儿,两人先后着地。
云飞瀑动了动有些僵硬手脚,在舒展开身子的同时,打量着四周看来依然没有多大变化的林子,忽然,不远处袅袅升起的一缕白烟吸引了他的注意。
“温泉?”云飞瀑眸子忽的亮了起来,“这是你寻觅猎物时发现的宝地?”
“走吧。”
不置可否地微颔首,陈奕诚系好缰绳后便径自向着白烟飘散的方向笔直而去。
走了百余步,眼前的视域豁然开朗起来——
在林子的正中间,大大小小数十池温泉映着漫天的星光,宛如一个个装满夜明珠的墨色玉盘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再附以飘渺如仙境般的薄纱烟不时冉冉升起环绕于水间,此景便愈加地如梦如雾,似真似幻。
“想不到这荒芜的林子里竟有如此绝妙的天敌。”走进温泉,云飞瀑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热度,“这温泉水微热于身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语罢,云飞瀑便随性地解开衣物悬于枝桠间,只作单衣赤足走向最大的那一池星辉。扬臂间,衣已落地,人亦入水。愉悦地扬眉,只露出一颗螓首畅游于水间,却溢满出更多如纱的薄烟飘散于夜空。
陈奕诚下意识地蹙眉,并非源于那水中精灵随性自然的游曵——即使那是他之所以不悦的原由。
如鱼得水般的嬉戏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引见人”下水沐浴,云飞瀑便略感狐疑地仰首望向岸边。这一张望,却叫两人同时陷入了莫名怔忪的境地……
僵持了许久,陈奕诚开始移动的步履终于打破了这令人不知所措的沉默。
“这里略嫌潮湿,我先去周边透透气。”
音落,即便只是背后的影子也已距他约十丈有余。
云飞瀑拔开额际犹在滴着水珠的一缕发丝,耸耸肩后继续自在地于水中游来曵去。
……
回到露宿地,已是子夜时分了。
瞧见主子们归来,一直忐忑等待着的小月与边牧这才放下了忽上忽下的心,连忙上前迎接。
“主子,夫人的事就让小月来吧。”眼里一映入飞瀑半梦半醒的模样,小月立即自告奋勇地上前一步。
“不用了,你们可以歇息了,明个儿一大早便要启程。”言语间,陈奕诚已稳住了云飞瀑自马上跃下地身子,并把缰绳扔给边牧。
“是。”
入了车内,云飞瀑随即躺倒于软褥之上,合上眼睑,不消多久便再度睡着了。虽倦意已浓,然侧身卧于其身边,凝视着那平和的睡颜,却半宿未曾成眠。
天色微蒙,枝头的鸽语古龙让云飞瀑提早了半会儿自梦中醒来,透过青色幔帘,不经意瞧见鸽儿的红爪边紧系着一支铜管,里头露出半截白纸边儿。
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然身子却不曾动弹半分,只因那枕边之人甚是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便会醒来。
……那字条,八成是说寻着了流溪吧……
不消多做揣测,只凭着双生子之间奇妙的心系,他便可知晓流溪近来过得不坏,至少,并无甚大风大浪的不平静之事发生在她周围。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确是那惊涛骇浪之事,在流溪面前怕也会是沉淀为云淡风轻的尘间俗世一抹,挥一挥衣袖即可远离——这,也可算得上是流溪最大的能耐吧。
……只是,不知陈奕诚得到了流溪的消息后,会作怎样的决定?……
如此思忖着,云飞瀑便下意识地稍稍侧首望向他,然却半是微异地瞧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早。”早起的虫儿轻快地朝着鸟儿打招呼。
“身子还疼么?”陈奕诚眼里闪过暧昧与淡淡的疼惜。
“来个全武行如何?”云飞瀑掀开斗篷坐起身,腰际近侧虽仍有着些许微小的不适感,但并不妨碍晨间修行。
“需要克力三分么?”这会儿,暧昧又与揶揄同行。
云飞瀑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克一分即可。”
浅笑浮于眉际,一如往常那般以散步为借口离开露宿地甚远后,两人便开始了流于形的貌离神合全武行,一招一式甚是默契,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一个时辰下来,两人皆是汗水微渗,心满意足。取出锦帕拭去额上的细汗,休息了片刻后两人便又并肩踏上了归途。
用完简单的早膳,当马车开始摇晃颠簸着行进于林间时,陈奕诚便自鸽子腿上取下字条过目。对此甚不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