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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统统付之一溃。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魏晴岚伸过手,轻轻拭去他额角冷汗。
常洪嘉感受到这突然其来的体温,等明白过来,又是一阵呆若木鸡。魏晴岚浑然不觉,指间仍在他额边流连,目光沉静如水,以往槁木一般的墨绿色双瞳,不知何时多了涟漪之光。
常洪嘉刚看了两眼,就变得无所适从,嘴上虽在说话,脑海中已是空白一片:“谷主……我并非……从未肖想过……”勉强挤出几字后,连自己也觉得不成章法。那身皮囊原本就被大病掏空,加上连番的心神波动,不到片刻就有些头晕目眩,常洪嘉喘了一会气,发现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清那人坐在床沿,不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将话说完:“真的不曾……肖想。谷主没有口出恶言,洪嘉……已经感激不尽了。”他说到这里,眼睛骤然酸涩难忍。
落在常洪嘉额上的手这才挪了开来,紧随而来的是衣物摩擦声,佩玉叮当作响,直到魏晴岚移到榻边,慢慢扣住了常洪嘉露在被外的左手。三日不进食水、又历经雪地霜天,常洪嘉手臂显得枯瘦如柴,手背上更是布满了紫红色的斑斑冻伤。
发现常洪嘉想缩手,那人微微皱眉,用传音入耳之术问了句:“你不明白吗?”
常洪嘉听得一阵木讷,摇了摇头。魏晴岚思索片刻,微微用了些力,与常洪嘉五指相扣,用秘术简短唤了声:“洪嘉。”
常洪嘉云中雾里,迟迟不开窍。魏晴岚斟酌片刻,才道:“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意,久寻不获之人,谁知早已重逢。沙池那么多幻象,你却跟我进的是同一个……”
常洪嘉如闻炸雷,连身上沸腾的热意也稍稍冷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谷主,你在叫谁?”
他以为是那人记漏了自己的姓氏,挣扎着要坐起来。魏晴岚只淡淡回了一句:“常洪嘉,洪嘉,都是你。”
这句话出口,常洪嘉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在魏晴岚的掌中,他那只左手青筋贲起,枯瘦、苍白,和主人一样温吞无力。然而片刻之后,常洪嘉就像回光返照似的,力气大得惊人,拼命去掰自己手腕上的桎梏。
那妖怪沉静的眸色微微一动,叫了声:“洪嘉。”
常洪嘉浑身一震,勉强回了句:“谷主,放手。”
魏晴岚见他反抗得厉害,这才把手松开,眼中波光微漾,尽是不解之色。常洪嘉在短短片刻之间,情绪从炽热高涨骤然跌至谷底,恍惚之下,嘴里来来回回都是一句:“一定是弄错了。”
魏晴岚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斯文面庞,想起那张从容温和的脸,下意识地用手背轻轻去碰他的侧脸,用传音术道:“洪嘉,不要怕。”
然而这样的亲近,常洪嘉却仿佛被蝎尾狠蛰了一下,人骤然一颤,狼狈不堪地躲了过去。魏晴岚终于察觉这人的抵触之情,轻声问了句:“你不高兴吗?”
未等他说完,常洪嘉便掀开锦被,摇摇晃晃下了地,绕过魏晴岚,往门外冲去。魏晴岚脚下轻轻一转,便堵在门口,执着续道:“我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能够相守……”
常洪嘉面如土色,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虽然不想再听,但这人的传音之术仍一字一字送入脑海。想到自己半生痴念,沦陷之深,常洪嘉嘴唇微颤,千辛万苦才回了数句:“谷主定然弄错了!我尘缘未断,六根未净,执念之深,已入了魔障。人更是毫无慧根可言,庸庸碌碌,不知无量世界,只知情天恨海!谷主说我是大师转世,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吗?”
魏晴岚看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用传音术温声道:“也没变多少。你也对我很好。”常洪嘉脸色煞白,半分看不出欢喜之色:“谷主……有什么证据,就因为我们进了……同一个幻象——”
魏晴岚见他怒急之下,看着自己的视线,再不复原本的迷恋痴缠,想了片刻,语调愈发柔和:“这样的大事,我不会随便拿来玩笑。世上庙宇众多,修行法门层出不穷,对着真经法卷,诸人又参悟不一,各有妙解,因此每个人所用的法象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人指尖现莲台,有人是柳枝,也有钵盂、宝剑。我原本从未多想……直到在幻境崩塌时,看到了你用的法象。”
常洪嘉听魏晴岚这么一说,才隐约记起自己曾诵过什么佛咒,其他的事,全都忘了。魏晴岚与他截然相反,巨细无靡地复述起当时种种:“洪嘉的法象,是一柄白色的九层罗盖伞,他立志要庇佑众生,那伞也幻化得硕大无比,法象一现,阴霾尽去,青天显露。我见过一次,绝不会认错。那天幻象之内,四处飞沙走石,你也是,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