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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可。”庞涓嘴角轻扬,气度间现其自信,竟是美艳不可方物。
魏罃亦笑,却忽而又补一句,“不过,幼弟年纪尚小,不可轻断。或许他以后能渐渐改了,也未可知。”
“魏姬性情古怪,寡言少语,”魏罃说着苦笑起来,“我竟看不透自己的亲妹妹了。”
庞涓嘴角笑意更深,他此时端坐背光处,笑起来的样子有种妖娆的冷艳,像是暗处开放的毒花,“如此……”
魏罃猜度着他的心思问道,“先生可是要试探于他们吗?”
庞涓连忙摆手,“不可不可,如公子言,怀姬柔弱,其父又早亡,除了君上她已无从依靠。更兼幼子弱女,此时若曲意试探,恐有损公子名声,落个疑母忌弟之嫌。”
魏罃也早反应过来,拱手道,“先生是了,魏罃考虑不周,还企先生见谅。”
庞涓摇摇头,“非也。以公子所处之位,小心着些,别无坏处。只是方今之计,公子不宜太露锋芒,只应韬光养晦,踏实处理好君上交付的一应事情,君上即以监国太子之位付你,心中必然早已属意与你,我们现在做的……”他轻笑一声,“无非是消除意外罢了。”
韬光养晦……庞涓想着,这本是下山时师父赠予自己之策,这一眨眼间,自己便又献给了魏罃,看来这真倒是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奇谋异策。
魏罃拱手,“受教了。”言罢伸手挽住庞涓,“先生不若与我出去走走罢。”庞涓起先躲了一下——除却师兄令缃、师父鬼谷之外,十七年来还从未有人与他如此亲近过。看见魏罃仍是不屈不挠地伸手过来,只好顺从地跟着起身。
彼时正是未申交会之刻,仆一出门,就有阳光鎏金一样迎面泼来,庞涓在暗处呆久了,一时竟有些目眩。
眼前忽而投落下一片暗影,庞涓定睛去看,竟是魏罃伸出手替自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先生怎么了?”他问庞涓,语气里的关心显而易见。一半英气好看的脸映在阳光里,像金石的浮雕。
庞涓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
他算得上礼贤下士,初见那一年庞涓只有十四岁,两厢置气以后,堂堂的魏国公子还能对着一个区区十四岁的少年一口一个先生叫的顺溜。其量不可谓不广,其志不可谓不大。他也足够敏锐,身边的人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眼中。只是,他没有一个君主该有的气度。
自己只不过随口应答,魏罃就已想到要试探后母和弟妹,太子监国,古之制也。为人主者,当行王道,有大度,能担当。手握重权的监国太子竟然时时想着曲意试探一类的小手段,绝非人主所为。
若有一日自己真的做了魏罃的将军,他会不会也成天寝食难安,日日夜夜想着如何试探自己呢?
他是一个明君吗?他能走多远?他……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追随?
庞涓想,这件事现在说不好。于是他只是眯起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阳光。耳边魏罃在问他,“先生,很刺眼吗?”
庞涓旋即轻笑,说,“无妨。”
魏罃亦笑起来,笑容爽朗,“不如我带先生去见见魏姬和魏偃如何?先生也帮我看看他们。”庞涓道原来他打着这个主意,心下止不住地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庭院,那庭院大概不常打理,不少地方长了杂草,蹿高的草尖不时拂过袖口。
后院扎着个精致的草人,一个半大少年正挽弓欲射,见了魏罃过来,放下箭支忙不迭地向他跑去。
“王兄!”少年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声调,“王兄怎么许久都不来看偃儿……”
魏罃垂下眉眼,一缕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很快就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宠溺,“国事繁忙,兄长不是故意的,偃儿不会生气吧?”说罢他拍拍弟弟的头发,抬起头四处环顾,又问,“偃儿,你姐姐呢?”
魏偃黑白分明的大眼转了转,“姐姐在屋里。”他从魏罃的怀抱里脱出身来,“我去叫她。”魏罃浅笑,“嗯,去吧。我有个人要让你们认识一下。”
庞涓的眼神锁在了廊下一个纤细的背影上,是魏姬。她早已经到了,却不现身去见兄长,只是默默地看着魏偃在魏罃怀里撒娇,然后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她笑着牵起弟弟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庞涓总觉得魏姬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淡淡地转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意外
落日,古道,一队人马不